一月初的長安郊外,一片哀草枯楊。
那些掌櫃夥計們都不在,車隊比來的時候少了不少人,幾乎都是到了長安之後新買來的下人,氣氛也沒有來時那種輕鬆自在。
莫正穹問:“天都要黑了,還趕路?到哪裡落腳?”
小廝早就聽珍珠說過,答道:“前面就是驛站,再過個把時辰就到了。”
太陽沉的很快,方才還是黃橙橙一片,轉眼之間就落到山後頭去了。
走到一處山腳時,天色完全暗下來。
沒防備的,路兩旁的暗影中,突然衝出十幾名黑衣人,殺人如同砍瓜切菜,連人都沒怎麼叫出聲,就已經屍首分離。
莫正穹剛剛發現端倪,黑衣人已經舉刀到了他面前。
他嚇得失禁,卻也沒躲過,殺他的黑衣人似乎格外照顧他,十幾刀都沒落在要害處,直將他捅的生不如死,才手起刀落一刀割了喉。
眨眼的功夫,整個車隊就剩下莫擁和珍珠玲瓏兩個丫頭。
玲瓏面色慘白的用手遮著莫擁的眼睛,珍珠將兩人護在身後。
黑衣人看了她們一眼:“帶上小公子,跟我們走。”
一聽這話,珍珠和玲瓏齊齊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莫正穹,立即大步跟著黑衣人走了。
身後還有其他的黑衣人在收斂財物。
珍珠瞬間明白過來。
在外經商,有時候要請鏢局押貨,以免遇見盜匪劫掠。
而這次,是要偽裝殺人越貨。
看來太太壓根沒打算讓小公子回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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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傳到雲楚忱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南松過來給不為送的訊息,不為又讓信兒進屋告訴了雲楚忱。
剛下過雪,夜色瑩亮,不點燈就能看清人的輪廓面容。
雲楚忱坐起身看著信兒,皺眉問:“全死了?”
“莫擁和兩個丫頭不見了,其他人全都死的透透的。”
自從莫正穹與雲嫣和離,雲楚忱就一直讓人盯著莫宅,昨天知道溫雁娘是假的,雲楚忱更是格外叮囑過,要好好盯著莫擁的去向,溫雁娘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兒子。
但她沒想到溫雁娘這麼痛快利索,直接上演了一出殺人劫財,連莫正穹都沒放過。
而莫擁的消失,也可以解釋為,忠僕拼死護著小主子逃了。
以後,溫雁娘大可以隱姓埋名,莫擁年紀小,甚至可以改名換姓。
“她倒是果決。”
信兒說道:“據說下手的人極狠,幾乎都是人頭落地,很像響馬強盜的做派,只有莫正穹身中數刀,又被割喉放血,最後才砍了腦袋,最是悽慘。”
雲楚忱被她說的直起雞皮疙瘩,莫名就想起了趙延那夥人。
想起自己夢中的遭遇,和魏妥妥與她陳述的那些過往……
雲楚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不是憂思過重,後半夜竟然發起燒來。
幾個丫頭都圍在床榻旁,春蕪擰了溼帕子覆上雲楚忱的額頭。
信兒在一旁自責道:“都怪我,大半夜的與姑娘說這些做什麼!”
蘅蘭納悶道:“姑娘也不像是能輕易被嚇著的人啊……”
春蕪嘆了一聲:“你們先在這守著,我去找胡神醫來看看。”
雲楚忱迷迷糊糊好像能聽見丫頭們說話,她心裡明白自己是夢魘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一轉眼,又緩緩沉入到了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