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是夕陽璀璨的黃昏,可眼前的情景卻不那麼靜好。
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門前,許多人圍在哪裡,議論聲夾雜著呼喝哭喊。
雲楚忱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匾赫然寫著安陽王府。
安陽王謀逆案之後,主動揭發罪行的安陽王妃守著闔府上下,安安靜靜的苟活,在長安一眾權貴之中,透明一般,不聲不響,如同沉入湖底的巨石,老朽枯爛。
不知道眼前這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如此混亂。
雲楚忱靠近人群,聽見有人小聲問道:“安陽王府這是出了什麼事啊?”
“我也是聽人說的,安陽王留了血脈在世上,安陽王妃找著了那孩子,想讓他回府繼承家業,誰知他竟暗地裡集結安陽王舊黨,要給自己的父親報仇……”
“啊?難道這次安陽王妃又要大義滅親?”
“誰知道呢,反正也不是她親生的孩子。當初她能告發自己的男人,再滅個原配的兒子有什麼下不了手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當初安陽王妃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她主動告發,這安陽王府一個也剩不下,早全砍了……”
“也許是安陽王兒子私底下的作為,被其他人發現了也說不定,長安現在這麼亂,朝中官員相互傾軋,村鎮盜匪橫行,黨派之爭愈演愈烈,說不定就是拿這事當藉口,打安陽王府的主意……”
一旁有人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小舅子在衙門當差,也都是聽人隨口說的……”
眾人七嘴八舌,將事情的原由經過說了個七七八八。
雲楚忱暗自驚異,安陽王居然還有血脈在世上。
聽方才那人所言,這個兒子,應該是安陽王的先前的原配王妃所出。
她擠進人群,想看看安陽王的兒子是誰,可人群擠擠挨挨,本就不容易插腳,感覺到身後有人擠,都回頭怒目而視。
雲楚忱被人群越擠越遠,越擠越遠……
“姑娘……姑娘!”
迷迷糊糊睜開眼,雲楚忱看見頭頂幾雙眼睛盯著自己:“怎麼了……”
她的聲音嘶啞乾澀,像是幾年沒喝水了一樣。
“好在是退了熱!姑娘可嚇壞奴婢們了,昨晚莫名其妙就燒起來了,還一直說胡話,什麼安陽王世子……安陽王哪有世子?”
雲楚忱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猶記得夢中的情形,半晌才回到現實,“什麼時辰了?”
“天剛亮,姑娘要不要再睡會?”
雲楚忱搖搖頭,春蕪便將她半扶起來,在她身後塞了引枕。
雲楚忱就著蘅蘭的手喝了兩口水,人才真正緩過來了。
信兒自責道:“都怪奴婢,大半夜跟姑娘說那些話,給姑娘嚇著了。”
雲楚忱看了她半晌,才想起她說的是什麼事,問道:“跟姑母那邊說了沒有?”
信兒搖頭:“還沒呢,姑娘突然病了,春蕪姐姐讓人去請胡神醫,煎藥熬藥折騰了小半夜,就說等姑娘醒了再做定奪。”
“姑母那……是不太好說,恬兒表妹恐怕也一時難以接受……”雲楚忱有些為難,“我沒想到溫雁娘會這麼狠,下手這麼歹毒……要不然,好歹給莫正穹留口氣……”
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雖是心中有怨有恨,也不至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春蕪後脖頸涼氣,說道:“誰能想到溫雁娘讓莫正穹帶莫擁回涇陽是幌子……當著兒子的面殺了他老子,這也太……姑娘,要不緩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