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忱瞭然。
國公府小公爺,出門在外,遊宴會友,自然是要一等一的體面。
體面從哪裡來,還不就是銀子堆出來的。
“哼,魏子修口口聲聲稱金銀為‘阿堵物’,一副視金錢為糞土的清高模樣,背地裡卻因財害命。”
魏妥妥深以為然,“他就是個一等一的偽君子,相比我祖母的狠毒,他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雲楚忱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妥妥,魏老夫人房中掛著的那一幅畫……”
魏妥妥聽她提起那幅畫,神色變了變,連同一旁站著的槿兒也是渾身一顫。
雲楚忱見到她們的異狀,說道:“若是不方便透露,也沒什麼,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魏妥妥片刻緩過心神,自嘲一笑:“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只是鄙夷我自己,到了現在還會對那幅畫有懼怕之心。”
雲楚忱聽她這麼說,意識到了什麼,頭皮有點發麻,“這麼說,是真的?”
“是真的。”魏妥妥的頭皮也不自主的顫慄起來,“製作那幅畫的人皮,是我祖父的一個小妾……”
雲楚忱有些震驚,只聽魏妥妥說道:“雲姐姐還是聽我從頭說起。”
雲楚忱輕輕點頭,瀲月跟照影也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當年魏家還不像現在這般窮的底兒掉,只不過是族中子弟沒什麼出息,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我祖父襲爵之後,也只管自己逍遙自在,家中事務都是我祖母操持,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中沒有多少進項,各房還花錢如流水。”
雲楚忱挑眉:“以魏老夫人的性子,該不會過得這般憋屈才是啊?”
魏妥妥苦笑:“大概我祖母現在這副模樣,也是被一家子窩囊廢給逼出來的吧。”
“那後來呢?”
“後來我祖母跟祖父吵了幾次,卻沒什麼用,夫妻倆日漸生疏,我祖父還接連納了幾房小妾,我祖母從此便恨上了我祖父,大概她骨子裡便是個強勢的,終於被小妾作耗的無法忍受,找了個機會將人勒死吊在了房樑上,然後栽贓那小妾偷人。”
雲楚忱聞言已經想到了後邊發生的事情,“這個小妾有孩子?”
“雲姐姐果然聰明,這小妾有個女兒,所以她孃家人也並未將嫁妝要回去,我祖母以孩子年紀小為由,替她保管其母的嫁妝,當然,這小妾的嫁妝,最後都用在了府裡的開銷上。”
能嫁進國公府做妾室的人,家境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若是個商戶女,嫁妝反而會比世族出身的庶女還要更多些。
雲楚忱若有所悟,“魏老夫人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情嚐到了甜頭吧?”
“我想是……”魏妥妥顯然將魏老夫人周身的一切摸的很清,說道:“這是我祖母第一次算計人的性命,貪其嫁妝大概是無意為之。但後來的一些事情,十有八九都是故意謀算。”
“那麼,那幅畫上的人,是這個小妾?”
魏妥妥搖頭,“這副畫……不,這副人皮,已經是我祖母殘害許多小妾和丫頭之後的傑作了。據說這小妾是玉春樓的頭牌,一開始被我祖父贖了身偷偷養在外面,我祖母知道後十分生氣,三番五次因為此事與我祖父吵的天翻地覆,但我祖父鐵了心,說什麼也不吐口,死死的藏著這個女人。”
“那魏老夫人豈不是要氣瘋了。”
“沒錯,他們二人那段時間幾乎視對方如仇人一般。我祖母當時已是手握著多條人命,狠勁兒已經養出來了,哪裡會甘心,一直叫心腹留意我祖父的蹤跡,終於在一年多以後,跟蹤我祖父找到了那個女人的藏身之處。”
“然後就殺了?”
魏妥妥搖頭,“原本是要直接絞殺了的,但人落在外面難免留下痕跡叫人知道,便好說好勸著先將人帶到了府裡,你也知道,我祖母明面上是個看上去十分好相處的人,我祖父不在家,那小妾一見我祖母笑臉相迎,便拿出一顆珍藏的夜明珠送給我祖母做禮物。”
“看來魏老夫人因此盯上了這個小妾的身家。”
“嗯,畢竟是玉春樓的頭牌,贖身銀子又是我祖父出的,所以她多年來攢下的金銀首飾都握在自己手裡,另外還有我祖父時不時給她的。不過她也不是個傻透氣的人,將自己的錢財都存在了神隱樓。”
“神隱樓?”雲楚忱驚歎道:“神隱樓在江湖中頗有名氣,雖然價錢高了些,但十分穩妥,那小妾能捨得銀子將自己的東西都存在神隱樓,可想而知,她所擁有的錢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