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忱深吸一口氣,說道:“有個叫趙延的人……他,他反了……”
反了?
幾個丫頭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謀反!有人謀反!
瀲月面色煞白:“姑娘,這種事情,不過是個夢,未必是真的……”
“我也不希望是真的,可有了前車之鑑,萬一是真的呢?”雲楚忱嘴唇都有些發抖。
照影相對來說還算鎮定,問:“姑娘,那之後呢!那個叫趙什麼的,都幹了什麼?”
雲楚忱強自穩住心神,壓低聲音說:“他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幾乎殺光了李姓子孫,而後挾持百官擁他為帝。但他不過是個無名之輩,還曾做過盜賊,敢自稱天子,誰能服氣?於是各地節度使打著滅反賊的名義都自立為王,整個大安全亂了!”
“這……”饒是照影心性強於他人,這會聽了這話腦子也是嗡嗡亂響。
“亂世來了,誰也躲不過,聽說那些叛軍一路打過來,許多人家都逃出了城,魏家和雲家結伴一起準備搬遷往更南邊去,但在路上……”
雲楚忱說到這突然頓住,心口劇烈的起伏。
“姑娘,您沒事吧!”春蕪連忙端了水喂到雲楚忱唇邊。
雲楚忱抿了一口,才稍微緩過一口氣,“那些叛軍大多是燒殺搶掠、茹毛飲血的響馬強盜,廟裡的苦行僧遇到那些人,不過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被一刀一刀剔成枯骨……”
她說著,眼神中的驚懼幾乎溢位來,但其中更為醒目的,是冰冷的恨意。
“逃亡的路上,我們很不幸遇見了叛軍,那些盜匪看見我們,不光要搶吃的和錢財,還……還要女人……”
她攥緊拳頭,呼吸急促,說道:“魏子修,那個畜生,居然毫不遲疑的要將我送給他們……他說,‘這個女人很美,用她來換取其他人的安全和一些糧食’……”
“他怎麼敢!”照影憤怒的低喝。
雲楚忱冷笑一聲:“如果是從前,我只會覺得這夢荒誕不經,但昨日去魏家一趟,卻讓我不得不相信,魏老夫人,魏子修……都是心腸狠毒之輩。”
瀲月顫聲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為姑娘說話嗎?”
雲楚忱沉默片刻,動容道:”所有人當中,只有母親出言阻攔,結果被父親一把推出隊伍,我們母女被逼的走投無路,最後投江自盡……”
這是雲楚忱第一次說出“母女”,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情,她只知道,這夢裡所發生的一切,同眼前所見一般逼真!
一時間,滿室寂靜,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看似離譜的夢,給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過了許久,照影才說道:“姑娘,現在魏家的事已經成了真,那……這件事如果也是真的,咱們該怎麼辦?”
雲楚忱咬唇,“我只是內宅女子,並沒有什麼經天緯地的本事,何況我唯一知曉的,就是那個人的姓名,可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有多少……”
瀲月想了想說道:“按照姑娘所說,這個人謀反也是在幾年之後了,咱們且悄悄打聽著,就算扭轉不了局勢,至少能說服親近之人跟咱們一起逃。”
雲楚忱沉吟道:“說服親友出逃也許可行,至於那些狼心狗肺的,咱們也不必管他們的死活。可還有那麼多無辜的百姓……瀲月,你捫心自問,能做到旁觀他人的不幸麼?”
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她們提前這麼多年就知道今後要發生什麼,知道那些反賊有多麼殘忍,如果什麼都不做,良心何安。
瀲月嘆了一聲:“姑娘說的對,奴婢做不到。”
雲楚忱的情緒漸漸平靜,“至少咱們還有許多時間。”
蘅蘭突然說道:“姑娘先別發愁了,說不定哪天您就夢見了什麼呢!”
雲楚忱一怔,突然自嘲的笑笑:“我倒是忘了這一茬。”
春蕪緊張道:“姑娘,您……這算是……先知?”
幾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驚奇的看向雲楚忱。
雲楚忱無奈道:“什麼先知,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恐怕要將我綁了燒死!”
眾人聞言頓時又緊張起來,瀲月說道:“以後咱們就當沒有這件事!絕口不提,姑娘若有什麼吩咐說就是,奴婢們只管照做。”
雲楚忱點點頭,眯起雙眼:“那麼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