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不禁有些愕然,暗自道。
“呼延合比師父還要年長一些,若是他能夠採納賢臣的建議,或許用不著,葉宸,王強二人入帳,整個大晉,都要歸了呼延合。”
“萬幸,他這幾十年來的心血,終究是功敗垂成,否則斷然沒有我翻身立足之地。”
葉,王二人的到來,不僅僅是讓徐行大開了眼界,原本他以為,只有春秋戰國,漢末群雄,才會上演,尊王攘夷,奉天子以令群雄的經典戲碼。
勢單力薄的天子,正如同提線木偶,板上魚肉,任人擺弄,任人宰割。
只要拳頭大,全天下的人,都必須聽話。
在這種沒有先進思想,始終奉行天地君親師的年代,大多數人,都是傳統且保守的,尤其是以高水平,高文化的知識分子,最是食古不化。
反倒是那些,匹夫糙漢,有那種不服輸,不敢受命運擺佈的勇氣。
縱是匹夫之勇,但說揭竿而起,付之行動,就已經淘汰了九成九的人,尤以那些空口說白話的人,最討人嫌。
“否則,呼延合納葉先生之言,尊王攘夷,扶正君位,掃清晉城內部諸多派系,一戰可定,到時,呼延合便可以奉君行事,交通往來,制衡九州,獨霸天下,成就一番驚天偉業。”
“其後世子孫,若有尊王之心,則以武統軍,明面上,聽晉王號令,暗地裡,各自為政,反之,若有圖王之志,想要改天換地,則以群臣逼迫,使晉王禪位,如此,呼延一族,就成了中原之主,徐圖進取,早晚能夠奪取天下。”
“果真如此,這世上,早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老賊自視甚高,不肯納葉先生之綱領,果有此敗。”
聞道有先後,形勢也是如此。
想來當初,呼延合若是能夠開竅一點,亦或是三年前,就採納葉宸的建議,提前來一手,尊王攘夷,佔據有利的政治立場,想來其他家族,甚至就連東南角的潘家,也很難與之作對,那些被矇在鼓裡的晉人,便是最好的炮灰,更是最廉價的選票。
“主公,呼延合雖然已經失敗了,但是晉西北邊關的情況,依然不穩定。”
死了一頭猛虎,必然會崛起一群惡狼,這是葉,王二人都非常擔心的事,他們是秦地貴族,固然希望秦地能夠平穩發展,可是他們現在畢竟是徐行的的員工,應當以西楚的發展,作為第一核心,幫助徐行排憂解難,更是重中之重。
“依我所見,要北伐攻晉,亦或是突破函谷關,都沒有什麼意義,南北之勢,本就是水火不容,若是主公要北伐,入主中原,至少應該等秦,巴,蜀三方勢力,都確認結盟,亦或歸順,才能夠考慮河洛之都。”
“既然王強已經說了,兩年半,就可以打造出一支十九萬人的軍隊,加上現在主公所擁有的各個派系,至少可以達到四十萬,乃至五十萬。”
“如此,要吞併晉城,入主中原,只是順其自然,時間問題罷了。”
葉宸雖然不懂兵法,但是他看得清楚局勢,哪一方強大,哪一方弱小,在他眼裡,一目瞭然。
“軍事方面的事,我不懂,統兵御將,這些工作,我只能在旁邊看一看,聽一聽。”
“不過,軍事屬於政治的一種手段,該打的時候,自然要打,可該防守的時候,最好還是閉門不出。”
“對於韓龍的強攻,肯定是不能停下的,最好是可以趕在吳越戰役結束前,拿下皖,贛,閩三城,至於韓家三兄弟如何處置,還要看情況。”
“若是攻破三韓的時候,是仁山輸了,那麼就要保全韓家三兄弟和韓家軍,韓家三兄弟軟禁起來,至死為止,韓家軍遣散,莫要讓他們有成軍合力的機會。”
“反之,若是攻破三韓的時候,吳越戰役還沒有結束,那麼就應該即可處決韓家三兄弟,十萬韓家軍,也必須屠殺殆盡。”
徐行點了點頭,他看著葉宸的眼神,那是專屬於睿智之人的靈光一閃,更是君臣之義的體現,壞人,之所以壞,倒不是因為他違反了倫理道德,公約良俗,大多數情況下,是因為他危害到了群體利益,故而被制裁。
二人相視一笑,唯獨王強默不作聲,他知道,徐行之所以點頭,是因為認可葉宸的全面戰略,進退兩種情況都考慮到了,就算僵持,也可以透過隨機應變來改變局勢,如此,正是彰顯了文臣的陽謀。
那些陰謀家,都是以人性的黑暗點,僥倖心理,犯罪慣性這些缺陷,不足來做文章,尤其是耍弄權術,手段的人,最是如此,權臣欺主,被萬世唾罵,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葉宸並非陰謀家,相反,他是專門剋制陰謀家的型別,也就是俗稱的陽謀家。
何為陽謀?
即是用形勢來壓迫敵人,如果陰謀很容易被人揭穿的話,那麼陽謀,就是無解的陰謀,除非,要連同大形勢,一起破局,然而,大多數陽謀,之所以無解,正是因為設計陽謀的人,已然掌握了大形勢的走向,生殺一念間。
“甚好,此計甚好。”
“葉先生,與我年紀相仿,卻有如此恢弘的大局觀,真神人也,諸葛縱有呂望之才,卻難及先生分毫。”
“既然我已經允諾王元帥築壇拜將,總督天下兵馬,那麼我現在就允諾葉先生一個丞相之位,如何?”
耳聽得徐行言說,葉宸更是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作揖,口中大呼。
“壯哉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