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和這枚紫玉,有什麼關係嗎?”
徐行故意裝傻充愣,他知道,這種故事,從許兌嘴裡說出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警惕唇亡齒寒,並且提醒一下徐行,自甘墮落,等於自取滅亡。
然而,徐行也非常清楚,一個文人,一個說客能夠講清楚的事,那都是屁話,屬於是無中生有。
還國王,還紫玉。
“楚王,請聽我慢慢道來。”
“那時節,正值氣運輪轉之時,非得等到日落西山,方能有王位更迭,於是乎,國王的性命,便是留到了第二天清晨。”
“至於親王,以及內殿侍從,則是守了一整夜。”
許兌畢竟是個文官,對於弒君方面的描述,相對隱晦了一些,基本就是一筆帶過,徐行畢竟不是真的昏庸無能,更何況,裝傻充愣這種事,如果被人點破,那真的挺丟人。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這枚紫玉,之所以是紫色的,是同時沾染了國王和親王的血,代表著舊王和新王的交替,故此有華光似星芒,對吧?”
徐行還故意把哦字,拖得比較長,這樣顯得自己比較蠢,一直到許兌說清楚,講明白,才悟得其中含義。
“楚王,如今,也正值天下氣運,交替之際,自古以來,強滅弱,上制下,道法自然也。”
“萬望楚王,坐守西楚,穩固城邦,待到吳越覆滅,我主,即可西征,與楚王,左右夾攻,到時,連同吳越,三韓縣,都盡數歸入楚王版圖,往後兩分天下,永不相犯。”
許兌說的是天花亂墜,徐行也是聽的只想發笑,不過,這種場合,一旦誰露怯,剛剛的鋪墊,就全都白做了,尤其是許兌,若是他笑出聲來,露怯了,只怕是走不出營帳,就要被徐行宰了。
先前早有聽聞,說是吳城有個少年郎,脾氣火爆能力強,假名喚作徐行,實則乃是風氏一族的嫡系長子,風安。
換而言之,徐行這個假名,假個了寂寞。
全天下,就差錢開這個糊塗蛋,還沒有弄清楚徐行和風氏一族的具體關係。
“好,既然是潘伯伯這樣說,不管是以侄子的身份,還是以西楚王的身份,我都應該應允。”
“錢開,你傳葉先生來,讓他擬一道書信,我蓋章作數,讓許兌先生帶回去給我潘伯伯,如此,晉楚兩家,自拱水河南北為界,兩分天下,永不相犯。”
徐行話音剛落,在營帳外的葉宸,王強二人,就已經入帳來了。
葉宸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雙手捧著,呈交徐行帥案上。
“葉先生果然知我心意,我也早有結盟的念頭,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生怕大晉看不上我這小小楚王。”
“更何況,我與仁山,有君臣之分,實在不好多做計較。”
徐行這樣說著,但是心裡面的想法,卻依然現實。
“楚王此言,倒也合乎情理,不過,這九州城池,見者有份,何來他自號東皇,便是君,又何來封你作西王,便是臣,加之這幾年,仁山奢侈淫靡,不理朝政,除了打仗,消耗國力以外,就是一味的,搜刮民脂民膏,盡圖逸樂。”
“這樣的昏君,早該為民除害!”
許兌的這番話,倒是暴露了潘分的立場,藉口這個東西好找,隨便找一個事,實在找不到,就編一個故事,反正贏了之後,修史書,還是全憑個人喜好。
“好,正合我意!許先生的這番話,使我茅塞頓開,撥雲見日,如此,我就坐等先生,回去傳信,待到吳越收服之日,便是晉楚兩分天下,長治久安之時。”
徐行展開葉宸所寫之文書,拿出楚王刻印,重重的按在文書的落款處,一個用大篆所燒錄的楚字,赫然現於紙上。
“許先生,勞煩你把文書帶回去,親手交由你主,順帶,幫我向潘伯伯問好,就說,我風安,確有意,與潘家交好。”
終於,許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對於這次出使荊襄,他原本就是十拿九穩,畢竟,徐行這種年輕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罷了,成不了什麼氣候,若非當初,有上官雄扶持,或許早就死在吳城的政治旋渦中了,更莫要說,在上官雄死後,被仁山,韓龍棒打落水狗。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願晉楚聯盟永安,更願戰事早日捷報。”
目送著許兌,出了營帳,看著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金銀財寶,徐行並不動心,不過,他拿起了那枚紫玉,心裡面,倒是感慨萬千。
不管那個故事,是真是假,這紫玉所代表的,都是虛偽的善意,還有即將到來的大戰。
“新王喜,舊王愁。”
“天下禍亂,紛爭不斷。”
“何人休,何時休。”
徐行嘆了一口氣,不禁有許多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