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九州大地上的人們,在那個短暫的瞬間,忘卻了煩惱,忘卻了憂愁,暫時放下肩上的重擔,融入這極致享受,極致喜悅的氛圍中。
然而,有人歡喜,就必然有人憂愁,就算是除夕夜這種最是歡樂的節點上,也是如此。
徐行看著將士們,舉杯共飲,大魚大肉,圍著銅鍋,一筷子一筷子的夾起食物,送入嘴裡,滿足口腹之慾時,心裡面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可是,這九州分化的快樂,真的能被稱之為快樂嗎?
這個問題,突然出現在了徐行的腦海中。
自從三皇五帝時期結束之後,九州的社會制度,文明傳承,都有了保證。
可是,距離那個原始部落,人人單純的世代,已經過去了一萬多年了,對於悠悠歲月,漫漫歷史長河而言,一萬多年,算不了什麼,生物的進化,動輒以百萬年為小節點,甚至以億年為單位,區區一萬多年,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然而,對於九州人而言,一萬多年,代表著什麼?
是從三皇治世到五帝定倫,再到大禹治水。
上古傳說之中的王者們,於公於私,都是民族的先驅者,真正的英雄。
可惜,這個世界的大禹在治水後,固然是受禪,成為了新的王者,新的統治者,卻沒有建立夏朝,更不存在後來的家天下。
於是,一個詭異的歷史程序,展開了。
萬年來,不知道多少英雄豪傑,敗給了歲月。
王者,諸侯,軍閥,乃至山匪水賊,流寇流民。
人說是生來平等,沒有高低貴賤,可是不管是大爭之世,還是短暫而虛偽的和平休戰期,那滿滿當當的歧視,分化,卻是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蠶食著人性之中,殘存的那一點點善意和良知。
於是,多少原本是爛好人的老實人,變成了無惡不作的壞人。
可是,他們所承受的痛苦,不能作為他們犯罪的藉口。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老實人,被殘忍的現實所逼瘋。
他們原本多能忍。
魔化之後,就有多狠。
“唉,三皇五帝,就留下了那麼大個爛攤子,收拾也收拾不乾淨。”
徐行嘆了一口氣,他看著不遠處,一邊吃喝,一邊跳舞助興的戰士們,心裡面那一份憂慮的情緒,多多少少有所好轉。
作為楚王,作為襄縣之主,他到底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似乎,在這一刻,被眾人所忘卻。
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可以暫時的忘卻。
“你們這吃的,是什麼啊?”
徐行走到人堆前,看了看大鍋旁邊的長桌上,擺放著一些的殘羹剩飯,不得不承認,軍人,吃飯的速度,那是真的快準狠。
就算是過年這種氛圍性大於實用性的場合,戰士們還是大快朵頤,絲毫不做作。
這也是徐行最敬佩行伍之人的核心原因。
“楚王,這是吳越的小吃,叫做醬鮮拌,是一種常見的小菜。”
徐行祖居天水,自然是不認識江南水鄉的傳統小吃,誠然,他曾任吳城城主,然而,這醬鮮拌,其實是靠近東海海邊的漁民小菜,徐行不會水,更不會吃魚,不認識水邊的小菜,也是情理之中。
“吳越的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