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瑾的糾結很好理解。
年輕人，尤其是心懷崇高遠大理想的年輕人，在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之前，誰還不是一碗陽春白雪純潔無瑕呢。
以趙瑾的人生進度，和閔先生這種歷經千帆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閔先生或許是趙瑾人生中的一個方向標，但絕不是指路明燈的存在。
尤其是現在這個人還做出了顛覆他理想認知的事情。
兩人的觀點不能相融這其實再正常不過。
唯一會覺得難受的大概就只有趙瑾自己了。
“其實這個事情很好解決。”宋知知認真地看著趙瑾，“你現在能做什麼事情，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試圖去強行改變你改不了的軌跡。”
宋知知有點擔心趙瑾一頭熱血做傻事。
在趙瑾那個世界，他這樣一個文弱書生，背後還無家族支撐，稍微做出一點什麼出格的事情，那都是殺頭的大罪。
而且不管是皇帝還是閔先生，宋知知都覺得他們誰都沒有佔據正義一方的位置。
前者有著天然的皇權優勢，君為臣綱，做皇帝可能會很辛苦，但是一定不會真的毫無能力。
後者可能有為國為民的心胸，並且樹立了一流血犧牲為輔助的目標，但是未必沒有自己的私心。
所以宋知知覺得這樣的兩方打起來了，趙瑾最多就是一條池魚，沒有必要上趕著送死。
因為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宋知知說話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嚴肅的。
趙瑾何嘗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天下興亡，百姓皆苦。”
且不說整個大景如今政局如何震盪，但實際就趙家村及附近他所看到的情況看來，百姓們草木皆兵，下曾官吏不僅做不到為民解憂，甚至還有不少渾水摸魚，放任打家劫舍的。
誰都擔心一覺醒來，頭頂的天會不會換了顏色。
朝不保夕的感覺會放大人心中的恐慌，他還接到了外祖家派人送來的信，詢問他要不要會家避一避。
畢竟最近讀書人被關注的格外多，誰都不知道那位死而復生的閔相還有多少潛藏的黨羽。
身為讀書人，忠君愛國，尊師重道，這是刻在骨子裡的。
現在他卻沒有辦法選擇哪怕其中一條。
這讓趙瑾在自己的信仰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才會感到痛苦。
宋知知沒有想到趙瑾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她看著眼前少年尚且稚嫩的肩膀，眼神異樣。
華夏五千年曆史，出過的亂臣賊子，昏庸帝王不知凡幾，在這滾滾歷史長河中，也同樣出過許多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能臣武將，只是不知道趙瑾會在他所屬的那一段歷史中扮演什麼樣子的角色。
或許，只要他能夠堅持初心，總有一天能夠實現他的理想也說不定。
“既然你不想為皇帝衝鋒陷陣，也不想做犯上作亂的賊子，就先好好保住你這條小命吧。”
最後宋知知附贈了一條溫馨提示，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趙瑾第一次和一個人暢所欲言，把自己所有的煩惱一股腦吐出，雖然結果不變，但是整個人好像都變得輕鬆了一點。
“我會的。”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