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很長,慢慢學,慢慢走。”
瑞寶也回握她,重重的,“兒臣明白,父皇都教過我了。要穩、當安如泰山。要勤,以國事為重。要狠,不姑息縱容。要仁,需心懷萬民。要德,無愧天下蒼生。”
馮蘊笑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夜風醉人。
她覺得這一次,裴狗贏了她。
在兒子心裡的地位,分明比她高了呢?
“母后,仗什麼時候才能打完?”
燈籠的光,照著青石板的路。
馮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腳,交替往前,鼻腔突然一酸。
有一年的除夕,裴獗便是這樣帶著他和瑞寶,不坐肩輦,慢慢走回宮裡的。
三個人的腳,走得更快,也更為歡暢。
她道:“等齊國退兵,父皇就回來了。”
瑞寶問:“齊國退兵,仗就不打了嗎?”
馮蘊低頭看他的小腦袋,嗯一聲。
她原是想安撫孩子,不料瑞寶聽完卻皺著眉頭,抬起眼來看她。
“齊國欺負咱們,豈能他們說休戰就休戰?”
馮蘊心下一驚:“那依瑞寶之見?”
“兒臣以為,當乘勝追擊,打到臺城去,把齊國的狗皇帝拉下龍椅,當眾鞭打才過癮。”
“啊?”馮蘊短促的低笑一聲。
戰爭當然沒有這麼容易,但瑞寶說了,她覺得可以鼓勵一下。
“我兒遠見卓絕,很有道理。”
“兒臣還是太小了。”
“你想長大嗎?”
“嗯,兒臣要是再大些,便可上馬挽弓,替父皇征戰沙場……如此便可早些打敗狗皇帝,讓父皇回來,天天守著母親,這樣母親便快活了。”
“……”馮蘊哭笑不得。
隨行的宮人們,也忍俊不禁。
笑聲從麒麟閣裡傳出來,飄入皇城上方。
不止太子在等,整個新京的人們,都在等戰事結束。
璟寧七年的除夕,便在這樣厚重的期待中悄然降臨。
冬日嚴寒,大雪紛飛,瑞寶換上了冬衣,馮蘊也披上了厚厚的裘氅。
皇城的內外,彷彿織就了一張無邊無際的白色紗帳,美輪美奐。
在馮蘊的印象中,上次見到這樣的大雪,還是天壽二年的冬天。
那年,發生過一場雪災。
許是年節的氣氛影響了瑞寶,進入臘月,他便常常對馮蘊說起,對裴獗的思念。
孩子的思念,是委婉的。
比裴獗在新京的時候,更為濃烈,但也剋制。
“母后,你給父皇寫信吧。”
“記得告訴他,要過年了啊。”
“還要寫上,我們都相信他能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