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大亮,馮蘊輕裝簡從出宮,沒有驚動任何人。
城門,敖七騎在馬上,一身披滿了飛雪,不知等了多久。
隨馮蘊去丹郡的人馬是敖七選的。
負責的校尉正是葉闖。
二人多年兄弟,最懂彼此。
葉闖笑著拱手行禮,“敖將軍。”
敖七瞥他一眼。
“路上小心。”
葉闖給敖七一個瞭然的眼神,“明白。”
敖七用力瞪他一眼,走近馬車。
“娘娘,保重。”
馮蘊撩起半副簾子,笑著看他。
“瑞寶就交給你了。”
敖七輕輕嗯聲,勒住馬韁慢慢讓到一側。
馬車徐徐過去。
簾子合攏了。
只有葉闖回頭朝他揮手。
敖七沒有動。
他騎在馬上,久久仰頭看漫天的飛雪裡,一隻蒼鷹盤旋……
遠去的馬車漸漸不見。
到達丹郡那天,是一個寒冷的日子。
來之前,葉闖就已經打聽清楚了駐軍大營所在的位置,馮蘊沒有在丹郡城停留,馬不停蹄地往營裡趕。
不料在大營外的三里,就被巡邏兵攔下了。
烽火狼煙裡,百姓是很畏懼的,一入夜,路上早就沒有行人了。巡邏兵起初還以為抓到了南齊奸細,將火把支得老高……
乍一看馬車裡坐著的是當今皇后娘娘,差點沒嚇掉魂兒,一面行禮告罪,一面差人回營裡稟報。
馮蘊並不想給他們添麻煩,看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淡淡道:
“你們自去領差,無須勞煩通傳。”
那巡邏校尉低垂著頭,頭上的紅櫻頂子被風吹得一陣亂顫,正如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娘娘大駕光臨,要是不稟報陛下得知,那就是屬下失職……”
馮蘊是為戰事而來,不想影響營裡的公務,不拘小節才是最好。但她知道,在這些士兵的眼裡,她一介女流,來就是找男人的,指不定還得感慨一下嬌氣,於是笑了笑,隨他們去了。
這個季節,一入夜,氣溫驟降,冷入肌骨。
裴獗來得比馮蘊想象中的快。
他騎著馬頂著寒風,帶著幾個侍從,帶著夜的寒冷,穿透黑夜疾馳而來——
“馭!”
馬車停下。
馮蘊掀開簾子看過去。
火把的光線裡,裴獗身著鎧甲,風氅獵獵,眼睛盯著她,銳利得彷彿刀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