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真誠的一句,她是藉著酒意說的。
“錢賺得再多,也要有人花啊,賺來賺去,也沒個盡頭……是時候要個小的,替你倆花銷花銷……”
馮蘊說:“隨緣吧。”
她始終帶著笑,不論裴媛說什麼。
可裴媛看得出來,她不怎麼誠心。
“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還是說,阿獗的問題?”
她藉著三分酒氣,很是膽大。
見馮蘊笑著搖頭,卻不說其他,她差點嘴漏,要說出裴獗要為她建王府的事……
好在,忍住了。
她只道:“你們倆這樣分隔兩地,也不是個事……弟妹,別怪我當長姊的多話,阿獗他是個男人,走到哪裡都孤冷冷一個,看著怪讓人心酸的。你說你要能陪在他身邊,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過日子,該有多好……”
馮蘊理解裴媛說這些話的初衷。
雍懷王的後宅,需要一個主母掌家。
可她不行。
把人送到村口,看著車隊漸行漸遠,她不由得想起年前從成衣坊回來,裴獗抱她到淨房,親自侍浴的事。
那時候,裴獗已經定下了回西京的歸期。
他很賣力,那麼高大的一個漢子,呵護眼珠子似的把她洗淨,又反反覆覆地折騰,強勢、瘋狂,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最後從背後壓住她,很沉的重量,全送到身子裡……
他說,“要是有個孩子,我不在,也有人陪你。”
馮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勉強承受著,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又把對蕭呈說的話,減了些配方,在相吻時說給他。
“不如你解甲歸田,回來陪我?”
他反問:“解下戰甲,放下刀槍,我能做什麼?”
馮蘊握住他帶繭的手,笑著,吐氣如蘭,“生孩子啊。”
“吃什麼?靠什麼活?”
“我養你啊。”
那天夜裡,裴獗也沒有睡。
他一個人負手站在窗邊,夜燈很暗,照不出庭院裡的方寸之地,他應當什麼都看不見。
但馮蘊裹在被窩裡,看清了他的背影。
她想,這便是他們夫妻最大的默契。
情分是有的。
睡了三年,豬都能睡出感情,何況是人……
可是,誰也不會為這份情,放下手裡的刀。
因為他們都知道,沒有武器的人,赤手空拳與這個世界搏鬥,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