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可惜.那無名法師禪會後問我要了雪域城地內猛獸出沒的地方便早早下山了..”
下山了.
黃點不再沉默.喉嚨裡滾動著嗚咽.猛然一躍張著大嘴對著桑葵的喉嚨而去.
欠我的.我不會讓你賒.而你巴不得藏緣早早離去.讓我生生錯過他.桑葵.我咬斷你的喉嚨.
桑葵大驚.他沒想到一時還安靜的獒獸能突然發狂.那眼神裡面透出只有人才有的濃烈恨意.
“快攔住....啊.”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桑葵舉起的臂膀就被黃眉獒獸一口卡上.然後再聽撲哧一聲.下一秒.桑葵的抬起的上臂就被撕下一塊皮肉.
“嗚嗚嗚...”黃點嘴裡咬著肉皮.跳到桑葵面前.一雙黑色的三角眼狠狠地盯著他.接著黃點咬合口中的肉皮咯吱咯吱的咀嚼.殘忍的樣子哪裡是佛祖腳邊的神獸.那是遠古的兇獸.
桑葵看著兇獸拒絕自己身上的血肉後退了一步:“唵嘛呢叭咪吽.我佛慈悲.此獸有惡念.”
在眾人以為她要吞下人肉時.黃點卻張開了口讓粘膩的肉泥和血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光亮的地面上.
“天.桑葵.為何她不咬別人偏偏盯上你.你心裡要有數.”草原可汗首先回神.連忙擦拭額角的冷汗.對著這個能言善辯的雪域“第吧”升起了厭惡之心:“她若是是非不分的獒犬畜生.發狂咬下你的肉應該吃掉才對.可你瞧.她吐出來不吃只能說你皮肉已壞.獸都懶得吃你.”
草原大汗蹙著眉頭為獒犬讓開了道路:“若六世真是佛祖欽定的菩薩.獒獸便會留下.若不是.她會走...”
大汗的話音還未落下.只見黃點如同黑色的閃電直衝向門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黃點的極速離開讓桑葵臉色比被吞了肉還要慘白.縱使他桑葵機關算盡、該來的還是來.該躲的躲不掉.一人之力總有枯竭之時.格派的興他以為會再久一些.
“第吧大人.你好好療傷.我們草原粗人就不叨擾了.”大汗一甩裘袍快步離去.
黃點出了東殿.閉上眼睛封了耳朵.將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鼻子上.那蒲團上的氣味在黃點的腦海裡幻化成一個土黃和尚.模糊的景象只要一陣風就能將它吹散...
直到黃點追尋氣味來到了一條山路前.鼻酸.再鼻酸.
下山的路數十條.上山的路也數十條.有的康莊大道能橫行三輛馬車.有的是羊腸小道曲折兇險.藏緣走的是兇險曲折的羊腸小道.
他們一個從西邊下山.一個從東邊上山.
鼻酸.再鼻酸.她不想就此擦肩而過.
天上的月亮暈紅搖晃,黃點急速奔跑.鼻息間小路臺階上都是熟悉的味道....汪汪.汪汪.你等等我.藏緣.不要再去深山尋找.只要你回頭.只要你停下腳步.就像我前世求你的一樣.
藏緣一聲嘆息.側耳傾聽少年和尚極速下山的腳步.感嘆世間又多了一個情僧.
“咚咚咚..”藏緣繼續輕點木杖.踩著溼滑的階梯順勢而下.桑葵說.這條路野獸出沒的最多.所以他走得極慢極慢.除了風吹樹葉聲.什麼都沒有.雪域城.綿延二十多座雪山.也還好桑葵給了自己那些豺狼虎豹的所在.
“咚..咚..咚”藏緣又下了三步臺階...
“汪.....汪....”風送來了犬吠聲.這讓藏緣停下身子側耳傾聽.
“汪...汪....汪...”聲音越來越響.震落了片片樹葉.
黃點又轉了一彎山路.難壓心中的興奮.氣味越來越近.腦海裡土黃色的僧褂的色彩越來越濃重清晰.這一刻她又害怕張開眼睛.她怕是自己嗅覺失靈.她怕眼睛裡的人不是藏緣.
“是獒嗎.”藏緣輕輕地問.
藏....藏緣....他好聽的聲音.她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那時他在禪院裡背身煮茶.碧落隱了身形站在禪院裡.他不看.便知道她來了,他說:“既然來了.就坐下飲茶吧...”
黃點四腿發軟.奔著耳朵.鼻腔嗚咽.黑色的眼睛裡啪嗒啪嗒的掉落淚水.
藏緣背對著自己.高高大大.卻瘦成骨架.一身髒兮兮的土黃僧袍.腳後跟磨得爛掉的芒鞋.
“嗷嗚...嗷嗚...”黃點幾個步子停在藏緣身後.輕輕地用溼潤的鼻子碰觸藏緣輕輕垂下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