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晉陰山內。
時間已經來到傍晚,如薄西山,按照一開始的設想來講,隊伍應該踏上歸程才對,但事實是,小隊在朱顏的帶領下,更加深入晉陰山內部。
面對著一望無際的綠色森林,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知曉,計劃肯定是會發生變化的,今晚看來是無法出山。
大家倒也沒有太過慌張,一來,這麼多人一齊過夜,即便是有什麼危險,也能相互照應,不至於發生處理不了的麻煩。
唯一令人擔憂的,就是乾糧問題。
隊伍出發時,為求方便,只在隨身攜帶的小包裹中放置了一些乾糧,大瓶水大碗茶壓根沒有攜帶,若是明日依舊滯留在林子裡,大機率是要捱餓的。
“隊長,咱們得多生幾個心眼,這老太婆帶我們走了那麼遠,卻不見任何景象。”
“周隊,要不現在回頭吧,咱們三十幾人,兵分三路尋找出山路徑,應該能夠在天黑前找到出山道路。”有人走得勞累,打起了退堂鼓。
雖說林子裡已經見不到明晃晃的光源,但眼下的時間也就下午五點左右,距離天黑還有好些個時辰。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白晝長,卻不代表晉陰山脈內的黑夜就來得晚,毫不客氣的說,太陽一旦落山,林子裡很快就會伸手不見五指。
植被太過茂密,遮擋了遠處天邊的大部分光源。
原本,在深夜還能仰仗月光指路,晴朗無雲的夜間,月亮儼然就是一個小太陽,灑落的銀輝足以照亮塵世間的道路。
但隊伍的頭頂有樹冠,月亮的光根本撒不下來,只能見到一團又一團漆黑的怪影,相互連線形成綿延不斷的黑色深淵。
“朱顏姑娘,還有多遠?”
老太婆聽周陽稱呼自己姑娘,眼角久違地抖了抖,像是死去多年的毛細血管突然復活一般,給她的面部表情增添了些細節。
正如大家所見,她的確很老,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她這一輩子都待在晉陰山脈內,和好姐妹一起,挖空心思想要尋找留下那封信件的人,她認為,那一定是自己的父母。
對於愛情,她也曾有美好的嚮往,曾親歷三支隊伍進入晉陰山,倒也有令她中意的人,奈何那些男人最終都落得個橫死下場。
因此,她將所有心思都放於尋找親情上,逐漸忘卻自己的名字為什麼叫朱顏。
直到今天,她突然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原來一切,都早已經註定。
“朱顏空瘦,年華易逝,我也曾經年輕過。”她在心裡問自己,如果能夠重來一次,她能夠回到年幼時,是否還會選擇這樣的道路,是否會像信裡寫的那樣,遠離晉陰山,遠離朱家古樓,去外界過不一樣的生活?
但這世間沒有後悔藥。
“已經到了。”朱顏沒走幾步,停下身來,指著前方道。
不知不覺間,隊伍爬上一個小山頭,來到一處視野開闊處,眼前的林木突然驟減,不知是被人為砍伐,還是前方的地域不適合樹木生長,總之,面前區域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晉陰山內的桃源。
“唯獨這座山沒有樹木,好奇怪!”
有人俯下身來,查探腳下的泥土,猜測道:“難不成古怪在於這土壤?”
在這晉陰山脈內走了許久,大家已經習慣穿梭於林蔭,耳邊有鳥鳴,突然間林木消失,視野開闊,彷彿來到了嶄新天地。
若不是連著大山遠處盡頭的綿延山脈依舊有林海滾滾,大家甚至以為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了晉陰山。
“這裡倒是一處宿營的好所在,視野開闊,地勢也高,今晚安頓於此,還能看看夜空,倒也不錯。”
“尋如此一處妙地,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們在山腳佈置幾處陷阱,明日一早說不定能開開葷!”
看到前方開闊大山的良好環境,大家重新對漫長的夜期待起來。
一直待在成片的樹冠底下,耳邊被各種動物的奇怪叫聲塞滿,大家的心裡其實都有些壓抑,加上趕路燥熱,缺少休息,每個人的精神都處在滿負荷狀態。
能躺在平整的廣闊土壤上,直視整片天空,呼吸夜晚的空氣,雖然仍舊有動物的聒噪聲,卻並不在耳旁,而是在極遠處。
想想還是極為美好的。
“這裡…是朱家古樓所在?”
周陽指著大山,問道:“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