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月被鬼徹的態度嚇的不敢再說一句話,這次的他,沒有像以往那樣耐心的哄勸,哭著哭著,哭累了,便躺在軟榻上獨自睡起來。
直到一行的隊伍停下來休息,鬼徹才推開車門,默不作聲的朝著他們的馬車走去,沒有帶白溪月。
秋水仙子其實在他的身邊已經消失有一段日子了,算起來時間在神界也超過十天左右沒有見面,如果言如鬱沒有撒謊的話,那麼顧秋水很有可能是秋水仙子。
他曾有一把黑刀喚作秋水,無功刀,研無刀,雖然刀鋒不夠鋒利但砍殺力道強勁,刀鞘上有酆都山水之圖,刀把上則是地獄浮世之圖。
純黑刀身,刀刃為黑刀亂刃大逆丁字,這種刀最適合亂砍,砍出來的刀風亂而狂,眨眼間便能將敵人撕裂粉碎。
而秋水仙子的前身便是鬼徹這把秋水之刀。
物件跟隨主人時間久了,便會生出精魂,這把秋水刀常年掛在他腰間用來砍殺妖魔鬼怪。
刀魂的性情通常情況下像主人,隨著對主人景仰之情的日積月累,漸漸成魂魄,然後藉助法術修煉真身。
本想著這種刀口每天舔血的煞氣之刀,時間久了,必然會滋養出一個跟他同樣冷淡性情的仙魂來助他管理冥界。
可偏偏秋水之刀除了對鬼徹有景仰還有愛慕之情,刀魂為主,然後寄養在神界秋水池中為輔,修練出的真身結果卻是位女子。
這件事是鬼徹和其他神君沒想到的,但從秋水有意無意間投來的眼神中,鬼徹明白秋水是不能留在身邊了,於是將秋水丟給了九天玄女花千紀收下去學習仙法。
秋水的精魂曾整日跟著鬼徹砍殺妖魔對於修煉這種事情很有靈性,很快就修煉出仙骨,飛昇成仙。
她性情冷淡不善與他人交往,九天玄女花千紀也覺得把秋水仙子留在身邊太過牽強,便給了她自由。
秋水成為仙子,一心念著在冥界的鬼徹神君,既然得了自由,當然是決定回到鬼徹身邊,她還是想做那把可以日夜守護在他身邊的秋水之刀。
只可惜,原本只是一把殺戮之刀時,沒有心痛,沒有情感,沒有所謂困擾人們的愛恨情仇,等她擁有血肉之軀,成為真真切切的女子時,才知曉為男子悲喜而左右心情的困頓,為男子一舉一動牽動心魂的悸動。
秋水仙子再也無法做到當初的無動於衷了。
落霞仙子有一陣子很得鬼徹的喜愛和歡心,她嫉妒著,難堪著,痛苦著又不捨著,獨獨沒有勇氣跟鬼徹袒露心跡,如果她說出來了,那麼連她最後守在他身邊的理由都會喪失。
因為鬼徹重新收她到門下的時候已經說的很清楚,若想留在他身邊侍奉,他只需要一把無情無義的秋水刀,而不是一位心懷其他雜念的秋水仙子。
落霞仙子偷吃九天玄女花千紀的丹藥,妄圖一步從仙子飛昇到神女時,其實秋水仙子有看到,可偏偏這時候,她想要上前阻止的腳步被心中叫做自私和妒忌的心魔所牽絆住。
一念之差,吞噬大量神丹的落霞仙子真身無法承受強大的靈力,慘遭反噬,渾身被黢黑的煙霧纏繞籠罩。
等到秋水發現事態不對,再從衝出去的時候,落霞仙子已經瘋魔到任何人都不識得,珠釵散落,青絲凌亂,那身美麗的霞光彩衣早已被魔性的反噬力量玷汙的黯然失色,她只是對著秋水一個勁兒的狂笑,嘴裡念道:“秋水總有一天你會變成我!”
私自偷吃九天玄女的神丹,妄圖成神,是犯了神界的大忌,瘋魔的落霞仙子並沒有得到九天玄女花千紀的寬恕和同情,權杖一揮,落霞仙子再次變成神界天空之中耀眼灼心的霞光。
也是在那之後,秋水對鬼徹的執念似乎因落霞仙子的殞命而漸漸變淡。
鬼徹是個從來不會把什麼人特別記掛在心中的人,但不代表他會把這些看似在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人忘記,若是有人提起秋水,那麼秋水的事情就會全都湧現在腦海。
但這些記憶並不影響他對事實的判斷。
秋水仙子是怎麼來到凡間的?又是為何收下言如鬱的呢?若是凌雲峰當真是秋水仙子的陵墓,那麼極有可能這個在凡間的秋水仙子也是轉世成人的仙魂。
他感到腦中似乎轟然一響,陡然間所有的事情豁然開朗。
此時的言如鬱正在路邊的樹林裡揮汗舞劍,鬼徹低頭在地上撿起一截樹枝,走到言如鬱身旁,笑著說道:“言大俠,我們過兩招?”
言如鬱看著鬼徹手裡的樹枝,嗤笑一聲,不知是這位徹公子太自信還是太瞧不起人,把手中的長劍收起,同樣撿起地上的一截樹枝,撇嘴說道:“徹公子,當心別閃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