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鼻青臉腫的侍衛扛著白溪月,像是逃命似得朝柴房跑去,在看到如監牢一般黑森森的柴房後,一股腦兒的把她丟進了進去。
從外面看柴房有三十平米的樣子,門窗卻全都是純鐵鍛造而成,裡面除了堆放著整齊的木柴,放下兩三人是完全沒有問題。
這慕老爺子一直奉行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雖擔著滄月國護國公的名號,也沒有膽子在自家院子私設監牢。但平日裡他管教兒女的風格向來是酷吏為主,索性就將自家的柴房改成了小牢房。
在白溪月進入柴房的一瞬間,那兩個侍衛頓時就趟仰在門口的地上,操著一口純正的荊北話,氣喘噓噓的說道:“哎呀媽呀,這是誰家的大小姐?這力氣比俺家的老牛都大,太唬人了,打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
另一個盯著烏青熊貓眼的侍衛,苦著臉說道:“別說了兄弟,你瞅瞅我的臉,真後悔沒帶頭盔,這要是讓我媳婦兒看到了又是一頓狠削。”
在門口把守的侍衛無法相信的低頭看著累趴下的兩個人,回想起方才推進去的女子長相似乎還挺斯文柔弱的,怎麼都想象不出來她打人的模樣,一臉賊笑的說道:“看你們兩個慫包樣兒,至於麼?不就是一個小姑娘麼?說到底是你們看人家小姑娘看,憐香惜玉了。”
今天最先進去的女子被帶來的時候像個瘋子一樣,進了柴房還拍打著鐵門大喊著她是金陵江家的女兒之類的話。
在這小柴房,誰認識你是江家的女兒?就連慕家的女兒,當今的梅妃,過去被關在這裡都沒人理會,更何況是她?
他們這裡的侍衛大多都是“聾子”和“啞巴”,在地上的兩個侍衛抱怨了兩句之後,便站直了身子跟著其他人安靜的看守起來。
這時白溪月被繩索綁的像是隻毛蟲,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見不遠處的角落裡蹲著團身影,她一扭一跳的鑽進了的黑暗中,迷眼探看起來,等著那人把埋著頭抬起時,吃驚的呼喊道:“原來是你!那個浪費食物的壞女人!”
江婉柔在柴房裡發洩一通情緒之後,冷靜不少,腦子裡一直想著回到金陵城該怎麼挽回自己出逃的名節問題,慶幸還好在來的路上沒有越了雷池,想法子爬慕安風的床,否則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了。
聽到略有些熟悉的聲音之後,抬頭望著那雙令人厭煩的清澈眸子,藉著視窗處投射進來的光亮看清對方的臉容,沒想到會在這裡和她相見,鄙夷的哼聲道:“原來是你這個傻子,你怎麼也來這裡了?難不成做了那個徹公子不可原諒的事?還是他這麼快就玩膩你了?不要你了?前一陣子還護在心尖的人,現在怎麼就棄之如敝屐了?”
白溪月又聽到別人在奚落她被鬼徹丟棄的事,眼中的淚珠打轉起來,嗚咽道:“嗚嗚嗚嗚,你怎麼知道徹不要我了?”
江婉柔本是心中不快,現在聽到那徹公子果真不要了這傻子,著實舒暢不少。
她從溼漉漉的地上優雅的站起身,盯著白溪月的臉容,露出得意而尖銳的笑,似沾著毒液的荊棘玫瑰,抬起手來,猝不及防的朝著溪月的臉頰上扇了一耳光,冷下臉嘲笑道:“有人生沒人養的傻子!最討厭的就是看著你用這張臉又哭又笑,噁心死人了。告訴你,這巴掌是你欠我!別以為我會忘記那個徹公子為了你扇我耳光的事。”
頭一次被除了鬼徹以外的人責打的白溪月,臉上並無多少疼痛,只是心裡越發覺得委屈起來,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一雙杏眼充滿憤怒的盯著江婉柔,體內湧上使不完裡氣力,緊握雙拳,硬生生把身上一圈圈的繩子,瞬間崩裂開來,孩子氣的大聲喊道:“你這個壞女人!你沒有任何資格打我!”
說著她就頭也不回的朝著和牆面融為一體的鐵門處走去,江婉柔對於白溪月突然掙脫開繩索束縛的舉動,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要以為她會出手反擊,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心中暗忖,難不成這傻子還練過絕世武功不成?她隨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繩子,在手中用力的拉扯了幾下,堅韌無比,即便是三尺男兒要掙脫開這種專門捆綁犯人的繩索都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傻子難不成是天生怪力?思來想去覺得只能用這種可能來解釋方才駭人的一幕。
江婉柔看著白溪月輕巧一跳,雙手扒在鐵門上的視窗處,心中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個傻子該不會是打算逃出去吧?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生怕她連累了自己,緊張兮兮的問道:“傻子要幹什麼?!”
白溪月扭頭瞪了一眼始終和她保持安全距離的江婉柔,扁嘴說道:“我要離開這裡,最討厭和你這種壞人在一起了,而且你的氣數將盡,用不了多久就會下地獄!”
江婉柔向前衝了兩步,可想到白溪月身上有絕世武功,自己定然不是她的對手,只能嘴上佔便宜,完全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起來:“你才氣數將盡!你全家都氣數將盡!好你個賤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詛咒我下地獄,我現在可是金陵城江家唯一的大小姐,怎麼能和你這種卑賤的寵姬混為一談?別以為有點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
白溪月抓住鐵門的視窗觀望門口看守的侍衛,扭頭對著江婉柔嚴肅的說道:“下地獄,你很快就會下地獄!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一定會下地獄。”
江婉柔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聽到別人說自己快要沒命的事,這次從金陵有計劃出逃的事,可大可小,生與死卻全在慕老爺子的一念之間。
她很清楚,為絕後患只有死人才會閉嘴,若她是慕老爺子也會選擇快刀斬亂麻,然後用私自出逃,有辱門風的理由堵住江家人的嘴。
白溪月的話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刺痛著她脆弱而不堪一擊的神經,導致“嘣”的斷裂開來,情緒失控的衝向門口處喊道:“我今天就打死你個賤蹄子!”
見江婉柔快要接近自己,白溪月抬起手撐開半面結界,哼聲道:“壞女人,你休想接近我!”在聽到一聲慘叫之後,繼續研究起怎麼出去的方法。
她擁有高強的修為不假,但鬼徹也沒有教過白溪月怎麼破門而出的法術,犯愁的黛眉堆蹙起來像是一朵綻開在眉心的梨花,她細細觀察這鐵門的周圍,完全沒有理會被結界彈到柴堆裡,昏死的江婉柔。
突然一雙杏眼狡黠一轉,她走到鐵門的門軸處開始拆卸,一抽一推,門就被從另一方向推開來,門鎖因承受不住重量也跟著崩開。
門口的四個侍衛只聽到“咚”一聲,一百來斤的大鐵門就從他們耳邊“呼”的拍過,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他們僵硬的扭過頭,潛意識裡認為是有人連鎖帶門的推開來,徹底傻眼的看著從柴房裡走出的白溪月。
靜默了片刻,其中眼圈烏青的一個侍衛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門軸,大聲驚呼道:“我勒個乖乖,這姑娘是把柴房的鐵門拆開了。”說著就從身上又掏出一捆繩子,衝其他人喊道:“這是要上天的本事啊,還不趕緊抓人!”
白溪月又看到討人厭的繩子,抬手指著柴房裡面,扁嘴說道:“再也不和你們玩捆繩子的遊戲了,你們綁的一點都不好,而且我不喜歡裡面的那個壞女人,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
另一個曾經吃過白溪月虧的侍衛,急忙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姑奶奶,您就先回柴房等等,方才我們已經命人去告訴徹公子來接你了。”
現在的白溪月說什麼也不肯跟江婉柔在一起,跟何況剛才那個瘋女人還想殺掉自己,捂著耳朵固執的喊道:“我才不要和那個壞女人在一起被!我自己去找徹!我要去找徹!啊啊啊啊啊啊!你們都是壞人。”
說著她就手中掐決,按著鬼徹教她的方法變出了四隻閃著螢光的瞌睡蟲,在她的手掌心中滯留了片刻像是在找尋什麼,眨眼間就圍著四個侍衛開始飛舞轉圈起來。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都陪伴著鐵門一起酣然入睡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迷醒來的江婉柔,渾身痠痛難忍的從柴堆裡爬了起來,這傻子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把她推這麼遠?見門口的鐵門已經消失不見,聽院子裡沒有了任何響動,揉著肩膀試探的走了出來。
她環顧四周,雨也停了,月朗星稀,腳下是倒地的四個侍衛和一扇鐵門,再看蹲坐在不遠處玩地上雨水的白溪月,頗有怨言的說道:“這荊北城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立冬下雨,早知道三皇子會把江採文那個賤人休掉,我何至於跑到這種鬼地方,遇到這麼不通情理的慕家,還碰到個會武功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