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就好看多了!”荊無淵拍了拍手,對於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心裡升起一股成就感。
“真的好看?”荊落雪扭頭對著銅鏡照了照,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無淵只是把她後面的小辮給解開了,就用那根紅色緞帶在髮尾處,將散開的頭髮束了起來,哪有什麼好看不好看之說!害得她白期待了一場。
“我覺得好看就行了!”荊無淵渾不在意落雪古怪的表情,一臉認真的說道。
荊落雪抿嘴一笑,正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道嗚咽的號角聲。
那是屬於戰爭結束的號角聲。
在風丘城生活了十八年的荊落雪又怎會不知,以往的她,對此都是漠不關心,但,現在她卻是渾身一顫,一抹驚慌瞬間爬上了臉頰。
此時的她,要是還不知道荊無淵的辦法是什麼,那她就枉活了十八年。
“不……不,我不許……我不許你去!”荊落雪瘋狂的搖著頭,兩隻手死死的抓著荊無淵的手臂,像是怕他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淚水無聲的滾落下來。
荊無淵苦笑了一下,沒有絲毫妥協,一臉堅定道:“我必須去!”
“不!”荊落雪哭喊一聲,淚眼朦朧道:“要去也該是我去,讓我去!”她一邊說著一邊想往外跑,卻被荊無淵反手拉了回來。
“那個地方不是你能去的!”荊無淵顯得格外鎮定,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從昨晚開始他就下定了決心,此時此刻更不會退縮:
“你去的結果只會更糟糕!”
戰場那是什麼地方,荊無淵雖然也沒去過,但卻聽老乞丐說起過。
那個地方屍山血海,血流漂杵,殘肢斷臂遍地都是,去戰場拾荒還能碰到窮兇極惡、心狠手辣的悍匪,那哪是女人去的地方,更何況還是落雪這麼俏麗的女子,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你聽著,老乞丐只有二十四個時辰可活,現在已經過了十二個時辰了!所以錢必須在明天日落前湊齊!”
“戰場你不能去,老乞丐需要人照看,所以只能由我去!”
荊無淵把自己必須去戰場的理由說了一遍,希望落雪能理解,但她依舊在哭著搖頭,嘴裡唸叨著最初的話語:“不行……那裡很危險!我不許你去!”
荊無淵深吸了一口氣,他拖了這麼長時間,做了這麼久準備,早已堅毅的心怎麼可能動搖。他既已決定不再懦弱,已決定揹負這一切,那麼他就不會改變這個決定,這是他與身俱來的倔強。
“老乞丐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得不去!”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但內藏的堅定,卻猶如大海里巋然不動的頑石。
“如果……如果明天,我沒有回來,你就放棄老乞丐吧!然後……然後找戶好人家嫁了,別再委屈自己了!”荊無淵釋然笑道,表情卻充滿了苦澀,他和老乞丐學了十多年的演技,此時卻裝不出雲淡風輕的樣子。
“……”荊落雪泣不成聲,只是不住的搖頭。
荊無淵手微微抬起,分外憐惜的將那一顆顆透明的淚珠兒,輕輕拭去。卻在下一刻,陡然加大力度,將荊落雪推了開去。
然後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哽咽道:“姐姐……請原諒我的任性。還有謝謝……謝謝你這些年的庇護!”
說完,他轉身跑出了破廟,只剩下還沒來得及從那一推中緩過神來的荊落雪。
她眼中含淚,怔怔的望著這個空空蕩蕩的屋子,腦海一陣嗡鳴,眼前似乎還倒映著那個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還有那句似在訴說訣別的話語。
“無……淵!”
良久,她才無力啼哭一聲,跑到破廟門前,一雙手死死的把在門框上,因為太用力而顯得病態的蒼白。她雙目垂淚,心神空蕩,猶如丟失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一如當年,她等老乞丐回來的樣子,只不過這一次,多了一絲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