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笑了,”常羲低聲道。
“月神,你不必非要這般。”
吳妄道:
“你主動獻出月之大道的功勞,已足夠讓你在這月宮一直待下去。
今日你邀我前來,在我看來不過是兩個目的,要麼是你想恢復那般超然的身份……”
“陛下您多慮了,”月神低頭說著。
吳妄卻道:“要麼你是在籌謀什麼計劃。”
“這更是無稽之談,”月神抬頭看向吳妄,面色已是鎮定了下來,目中依舊帶著嫵媚,彷彿剛才的情形並未發生過一般。
她嘆道:“大抵,陛下是不會明白的。”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常羲立刻搖頭。
吳妄又道:“又或是,有什麼缺了陽氣就不能保持這般貌美的病症?”
常羲不由得掩口輕笑,柔聲道:“吾又不是……我又不是那般墮落的先天之靈,如何會有這般病症。”
“那你搞這一出作甚?”
吳妄看著面前的酒菜,質問道:“你就拿這個考驗天道首領?”
“奴家錯了,陛下您莫要生氣了,”常羲楚楚可憐地道了聲,直勾勾地注視著吳妄,似是有幾分猶豫。
吳妄搖搖頭,正要起身離開。
常羲忙道:“陛下,奴家說就是……奴家只是,只是不知除卻這般,還能如何讓自己覺得,奴家還是活著的。”
吳妄眉頭輕輕皺了下,“自稱我,你再喊一聲奴家,我立刻封了你這月宮。”
“是,陛下您恕罪……”
常羲雙目漸漸褪去了神采,露出了其內的空洞,她就如同一件精緻出瓷器,只剩下了供世人欣賞的容貌。
她喃喃道:“我已經不知,自己為何還要在世上留戀。”
吳妄微微仰身。
常羲嘆了口氣,身段也鬆垮了半分,低聲道:
“陛下在時……上一位陛下在時,我心底想著的都是如何讓他在我這多留一會,如何讓他寵愛我更多幾分。
我知道他對我沒什麼感情,只是借我去躲開強勢的羲和姐姐,甚至,我如今的性子、說話的方式,也都是被他一點點塑造的,這是他想要的樣子,對他百依百順,眼中永遠只有仰慕,歡愉之時任他擺佈,時刻都要這般笑著。
可他突然不要我了。
陛下,我把大道送出去了,我自身的道早已被消磨掉了。
我不知廉恥嗎?
我輕賤浪蕩嗎?
可,我已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而活,我已是殘破之身,不值得半兩情義,我需得有棵能環繞的樹,不然我只能去死了。
陛下今夜留在這,不可嗎?”
……
雖然,但是,可能,大概;
吳妄還是立刻回了自己的天帝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