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他替換組織的時候很多貴族還是抱持樂觀態度的,他們覺得比起一個背後掌管者身份神秘莫測的組織,同為帝國人還是皇室的他肯定與他那位一向溫和順從的父皇一樣,會盡可能地討好自己以獲得配合。
當今皇帝是歷代冊封騎士最多的一位。只要花些錢或者討好他幾乎都可以獲得騎士冊封的資格,這導致帕德羅西境內多出了許多徒有其表的騎士,很多甚至不久前還是商人如今也可以頂著
“某某爵士”的名字遊走四方——實際上這也是大多數帕爾尼拉商人貴族的本質——所以他的兒子,哪怕在戰場上表現英勇,自然也會照著這個劇本演出的。
對吧?派出的使者吃了閉門羹。即便親自求見最終也只是得到了冷澹簡短的否定答覆——一切舊有契約一概作廢。
他不打算配合他們的規則走。不僅如此還在這之後將亂成一團的南境商人們大量引入帕爾尼拉,放任他們打破了本地的商業平衡,湧入的南境商人自行抱團形成了足以和本地商團抗衡的勢力——他們更順從,因此康斯坦丁也予以他們更多優待。
這進一步蠶食了帕爾尼拉商人貴族的利益。不論你的家族有多古老,不論這套潛規則在這座城市執行了多少年的時間。
他不打算遵守就可以不遵守,而這一切的底氣就是他的那支常勝軍。貴族富商們自然是很生氣的,可他們即便生氣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買來的爵士頭銜和訂製的精良板甲提供不了任何軍事知識與真正的作戰能力。
僅憑那些唬人的私兵和花錢僱傭的雜牌傭兵,南境商人領主們組建起來更龐大的規模都已經撞了個粉碎,他們又怎麼有人會捨得傾家蕩產去跟這樣的對手搏命。
那都是他們自己真金白銀砸出來的私兵,那些裝備都是自己花錢買的,互相推脫著讓對方上去口口聲聲只要你先宣戰我必定響應但實際上誰又真的願意去做。
畢竟帕爾尼拉的貴族圈子也不是鐵打一塊,許多貴族集團之間互相的利益鬥爭也早已演變成了家族世仇,能讓仇人的實力受損對他們來說是大快人心之事。
所以頂多出這種欺騙利用在他們眼裡無知愚蠢的失業傭兵的法子,分文不花想靠嘴上功夫來噁心一下康斯坦丁和瑪格麗特,試圖造成二人的矛盾。
——騎著馬離開帕爾尼拉的路上,賢者將這一切分析並細緻地告訴了洛安少女。
後者雖然因仍舊年幼所以並不完全理解這其中的各種糾葛,但也多多少少理解了目前帕德羅西帝國的各種暗流湧動。
“和月之國,好像。”已經在新月洲經歷過一次這種貴族內鬥的破事,洛安少女在聽完立刻便聯想了起來。
“人就是這樣,不論修飾時用的是什麼語言,不論發明了多少種拐彎抹角的辭藻和比喻。”
“骨子裡都是,我的就是我的,死的是別人總好過死的是自己。”賢者聳了聳肩,如是說著:“歸根結底,他們並不作著同樣的夢。古老拉曼帝國復興的夢要求上下一心,但帕爾尼拉的商人貴族想做的是自己財產與勢力不斷攀升的夢。”
“每個人都想讓對方配合自己的夢,每個人卻也都不願意配合對方的夢。”
“活著真難啊。”騎在米提雅的背上,洛安少女如是感嘆著。————一日半的行進過後二人來到了一處榮光基本上都被帕爾尼拉所掩蓋的小漁港,這個季節的莫比加斯內海魚獲不是特別充裕而相對來說波平浪靜一些。
因此有一些漁船會在澹季轉業充當兩岸運輸的工作,他們的價格相比起正經的商船而言要便宜許多,但居住環境和乘船體驗也因此十分惡劣。
兩人找了許久才找著一艘夠大的可以讓米提雅也上去的船舶,船長原本對於女人和馬匹登船是非常不情願的,但沉甸甸的金幣面前眉頭很快鬆懈而嘴角則高高掛起。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是什麼難事,雖然妥善理財是個好習慣,但在該花的時候摳摳搜搜可能會導致錯過最佳時機。
不過有意思的是,見著兩人的裝備行頭和出手闊綽的模樣,船長卻說起了他聽聞的事情。
“貴族老爺們給的,看來是真的多啊。”他的話語沒頭沒尾,而亨利也沒有直接表達疑惑或者否定的意思,而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是啊,不過也不盡是這樣,有些還是比較吝嗇的。”模稜兩可的話語有助於推展對方的話題,船長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表情立刻閃過一絲不爽:“對的,有些人毫無貴族氣質空有頭銜。扣扣巴巴的,明明就是上午剛到的新鮮的魚,非要說是昨天的。昨天的那不都臭了嗎。”
“給這種人做保鏢的話,一定免不了遭罪吧!”共同厭惡的物件——以及前面的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