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幹什麼,要連我們都殺了嗎!”對黃金有反應的村民又在人群之中叫嚷了起來,而賢者看了一眼在蟲子死後就逐漸失去光彩的外殼,隨手丟到了地上。
“啪察”的一聲,它竟應聲而碎。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悲哀的鬧劇,儘管他們的目的一開始便是調查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這一切仍舊使人感到不快。
大抵是一切元兇的私藏黃金者見到它破碎的一瞬間忽然也沒了聲,沒人扇動加上明晃晃的刀劍和沉默的異邦人,剎那之間這些個村民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真、真要反抗嗎?”有人小聲地罵了一句,但緊接著就被似乎是看人群安靜起來因而再度響起的女人大哭聲蓋了過去。
“兒啊,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從人群當中擠出來的女人亦步亦趨,跑沒兩三步忽然左腳絆右腳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靠近過來扶自己,便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自己的鄰居:“你們都是些沒骨氣的人!!”大聲地咒罵之後,又抬起頭滿懷怨恨地看著亨利,緊接著跑到了那明顯有很多古怪的小孩屍體旁大聲地痛哭。
“明明逃命的時候根本沒管過自己的孩子。”村民們小聲的議論似乎傳到了女人的耳中,她於是立刻又開始了更大聲的哭喊和慘叫,一邊哭一邊抱怨著說自己有多珍惜這個孩子自己有多麼地痛苦。
自己多麼擔心留在村子裡的孩子卻又沒有能力跑進來救他,好不容易看到了生的希望卻被野蠻冷血的南蠻人給斬殺了。
也沒有任何人幫她,村裡的男人都是廢物如此云云。
一個人能在悲痛至極大聲哭喊的時候仍舊整理出這麼有條理的關於自己生平的講解,實在是令白髮女孩的眉頭越皺越緊。
而村民當中的男性們面面相覷不敢吱聲,握緊了農具繼續和亨利一行人對峙,卻不敢有任何實際的行動。
“啊啊啊啊,我的兒啊,你本可以成才的,你是十里八鄉知名的神童。”哭到上頭來,女人竟抱著屍體以頭搶地,動作幅度之大以至於抬起臉來額頭都滲出了血。
“那根本——”因為這一切心情不爽到極點的洛安少女終於忍不住想對女人開口,但賢者伸手攔住了她。
“她只是需要一個物件來轉移注意力,來發洩,來向其他人證明著自己沒有錯,自己是受害者。”他用拉曼語如是說著:“問題已經解決了,那個寄生體不會被這些人當成小孩收養繼續擴大受害範圍就好。”
“不用理會。”亨利的語氣依然平靜,周圍的其他三人看著他,他們忽然覺得類似這樣的事情恐怕在他漫長的人生當中已經經歷了許多次。
但即便有著亨利的勸戒,米拉仍舊顯得氣不過,她用拉曼語反問:“可這明明是冤罪,他早就死了,而且這些人自己也說了什麼幫他們鄰居解脫。”
賢者接著搖了搖頭。
“我們不過是路過的異鄉人,冤罪也好仇恨也罷,我們可以就此一走了之。比起咒罵痛恨自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罵幾個路過的以後大機率不會再相見的異鄉人是更安全也更能團結內部的行為。”
“只是一種約定俗成罷了。”
“榮譽和讚美都不重要,事情解決了就行。走吧。”他如是說著,但兩人用拉曼語的交流村民們聽得一懂不懂,加上米拉有些激動的態度,向著馬匹走去的亨利一下子便使得那幾十人的村民再度發生了騷動。
“他、他要動手了!”
“你上,你上啊!”騷動、互相推搡、互相催促。
而就好像觸發了什麼一樣,原本看沒人關注她已經沉下了聲音的女人也再度張開了沙啞的嗓音大聲哭叫著“我的兒啊。”
“.......”洛安少女的表情再度經過了氣憤、不解,無奈,最終變成了麻木。
她握緊了拳頭卻又鬆了開來,最後把長劍回收到了鞘裡,用力地踏著步快速地走到了米提雅的身邊。
賢者甩乾淨了克來默爾上的古怪體液,也收回到了鞘裡。
有了旁邊女人從大劍旁邊經過也沒被砍的前車之鑑,加上米拉和亨利都先後收起了武器,村民們猶豫了一會兒,便有人緊盯著他們側步一步步位移最後變成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這一開頭瞬間讓更多人騷動起來迅速地散了開來,而之前對黃金蟲有反應的那幾個人則躡手躡腳地靠近到了在哭喊的女人旁邊。
“你、你沒事吧。”開口搭話彷若關懷,眼神卻不停地瞥向被砍穿的小孩屍首裡還剩下的半截黃金殼。
人心交織,在極短時間內讓人體會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