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看著他的動作。
一米九五的賢者有著一雙和體格相配的手,但當他把手指分開去跟城門上的爪印對比時,卻像是小孩子在跟自己的父母比較雙手的大小。
“這門是櫸木的,里加爾愛用橡木,新月洲盛產櫸木。這可算得上硬木。”亨利說著,而米拉也湊了上前,近看爪痕更深,大約刨進去有3厘米左右。
她掏出小刀試圖削了一下,儘管還是削的動,但明顯可以感覺到阻力,不會像是水曲柳木一樣感覺輕易就可以刨下來一大塊。
“這東西。”洛安少女嚥了口口水,又抬頭看了眼:“感覺跟地龍差不多兇。”
能一爪子在硬木上留下這樣痕跡的生物,也能輕易把一個80千克重的成年人拍飛。若非淬火硬質鋼甲,普通的鐵甲在它的面前只怕也會被輕易擊打變形。
新月洲沒有龍。
但新月洲也應當是沒有食屍鬼的。
里加爾概念的許多生物在這裡都理應是絕跡的,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留下了這樣的爪痕。
“瓦喀朗(沒看懂)。”一旁的璐璐忽然冒出來唸了一句,她的話也正是其它有眼裡根據環境判斷出來局勢的人想說的——這道爪痕很明顯是向著裡面的,是試圖破開門。可是門擋卻在外側,而且從地上遺留的聖典來看他們也是從裡向外逃的。
是裡面被突破了以後再往外逃?然後試圖把進攻的某種生物鎖在裡頭?
但那樣的話又為什麼會有小孩被砍殺並且焚燒。
答案在他們進入城鎮內部的一瞬間被給了出來。
“嗚惡。”櫻首先忍不住跑到旁邊吐了起來。
而傳教士們則是臉色鐵青。
城門兩側的立起了一整排的十字架。
上面釘著的屍體儘管已被焚燒卻仍舊可見扭曲變形的模樣。
突出的肢體,變長的手指關節,膨脹的頭顱,滿嘴尖牙。這些人就像他們在路上遇到的那隻詭異的兔子一樣,也出現了異變。
但和人並沒有這種極其拉曼風格的將有罪者釘在十字架上的做法,再加入一神教在混亂年代所具有的強大影響力作為考量,顯然是原本躲藏於本地的傳教士們將危機視作機會,在出現異變者時,曾試圖以宗教聚集人心並將異形甄別處決。
而他們所看到的就是這一切的結局。
宗教高壓與異類狩獵或許在短期內維持了秩序,但絕望而狂熱的人們緊接著陷入了對彼此的猜忌之中。加上這種局面很明顯並非光靠信仰之類就可以應對的。最終混亂不可避免地到來,而傳教士們為了自保也只得慌忙撤離。在這個過程中城池失火,最後把沒能逃走的活人與怪物一併付之一炬。
深入骨髓的驚悚感籠罩了眼見這一切的所有人——這些人是為什麼出現了異變,他們不知道。
那他們自己就會成為例外嗎?憑什麼?
這種不安感尤以確鑿無疑進入過裡世界的人為甚,但這或許還不是他們眼下最迫切需要擔心的事情。
或許是他們到來的聲響驚動了,原本安靜的焦黑廢墟之中有些什麼東西開始發出活動的聲音。
“咔嚓、咔嚓”富有節奏的雜物翻起落下的聲響。
獵民出身的璐璐熟悉這種聲音:“像野豬在拱地,試圖尋找食物。”
“擴散陣型,腳步輕點。”亨利小聲地這樣說著,武士領隊點了點頭然後打手語,武士們隨之將弓取出搭上了箭。
“這裡地形不夠好。”鳴海也壓低了聲音,而亨利轉過頭,試圖尋找上去已經燒燬的城樓的路線。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
起風了。
風向把他們身上的氣味帶向廢棄的城鎮更深處。
然後那個聲音。
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