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提相關問題還涉及到那些尚未露面的叛亂華族,若是被攔截查證到只會給他們自己新增風險。
所以眼下他們能做的只有整理好自己的行裝重新規劃路線,然後試著離開了。
因為裡界的邊緣是不規則的,他們需要規避的範圍會遠比想象更大。
但在重新上路之前,亨利和鳴海商量過後反倒派出了沒有受傷的武士一人與洛安少女一同騎馬返回了已經人去樓空的難民臨時營地。
這些人幾乎不存在任何口糧或者他們可以利用的補給物資,所以這不是賢者讓自己的弟子回去的原因。
他們需要的是別的東西。
教士基本都是文員,記錄是他們的本能。回到空蕩蕩一片狼藉的營地洛安少女直奔最華貴的帳篷,然後在其中果然找到了各種卷宗和書本。她把他們一併打包,然後迅速返回到亨利一行的所在。
“天命昭昭,正義必勝。奉教皇之命到來已有漫長時日”
賢者將拉曼語記錄的文字翻譯成和人語言,找尋著其中有用的資訊。而隨著他念出來的字眼,周圍的人眉頭也越皺越緊。
雖然多少從混亂局面推測到一些問題,但直到從已故的主教文字中獲得詳細的記載,他們才徹底搞懂濟州目前的局面。
“怪物,叛軍,現在連平民也。”鳴海扶著自己的額頭,魔力暈的影響仍在,且他們打完了地獄犬都沒能有恰當的休息。
“被藩地軍驅趕的暴民應該是擴散到了整片森林之中去的,現在想來這些跟隨了主教的狂信徒難民或許都是好對付的。”賢者分析著:“藩地軍短期內應該還會停留在登陸地,但他們抓捕壯丁的行為只會加劇矛盾。增加逃亡者和奮起反抗者,可這些人打不過藩地軍。”
“所以他們會更傾向於向其他民眾以及落難的原濟州華族與士族下手,是嗎。”洛安少女翻了個白眼:“還真是天下大同,打不了外敵就打自己人。”
“但照這樣,豈不是誰都信賴不得,也無從獲得補給了?”小少爺摸著自己開始長些稀疏絨毛的下巴,這樣說著。
這確實是一個嚴峻的問題,原本在章州那邊遇到過物資的價格上漲就讓人很是頭痛,如今他們在與地獄犬的戰鬥中損耗嚴重,整個濟州內卻極有可能找不到合適的補給點。
“更大的問題是周圍領地因為藩地軍登陸的戒嚴,我們這一行,怎麼看都不像能透過的樣子。”賢者瞥了一眼周圍的人:傳教士;外國傭兵;夷人少數民族;藩地武士。
青田家一行的言行舉止與直轄州武士區別甚大,他們更傳統也更守舊。在紫雲的時候就因為這點被一眼認出來了。再加之以藩地口音,眼下這種時間段可能反而異鄉人出身的其他人所遭受的矚目都沒有他們多。
時局在短短時間內變化竟如此之大。原本青田家一行作為武士貴族是為亨利他們這些異鄉人提供了相當多的便利與庇護,如今卻又因為藩地和新京的對立,暴露身份的話對他們而言會成為一種災禍。
過去藩地軍還在北部時,直轄州計程車族與華族頂多也就對藩地貴族有些鄙夷和嘲諷,如今隨著藩地軍步伐的逼近以及取得的戰果,他們這些北方人的處境恐怕只會越來越糟。
家主以生命自證的對於新京的忠誠,到頭來看在直轄州貴族們的眼裡,終歸沒有他們的出身和口音重要。
青田家一行都陷入了沉默。
洛安少女看著其中幾人閃爍的眼神和打算開口又停下的行為,她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
‘要是一開始就不離開,加入藩地軍那邊的話就好了’
孩子的世界是簡單的。非黑即白,知道明確的正與邪對與錯,並以此作出決定。
可當你把忠誠心和自身的存亡放在天平上時,又有多少人能堅定不移地選擇前者。
青田家主是偉大的,他犧牲了自己以維持對新京的忠誠。可這份忠誠又有誰在乎;可也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他這樣的偉人。
直轄州的人只會以他們的口音和出身評判而排擠他們,認為他們是和叛軍相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