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又來了,這幫洛安武裝分子對叢林的無知顯然不是裝出來的,他們佈置的陷阱對獵人來說一目瞭然但自身卻不一定能夠辨識。
——用更通俗點的話來說,他們可能會忘記自己佈置的陷阱所在。
那麼如何避免踩到自己佈下的陷阱呢?
最直白的答案就是留下只有自己人可以辨識的標記物——而這也正是旁邊的璐璐與洛安少女在找的,但她們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任何哪怕偽裝過的視覺標記。
亨利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後徹底閉上,再睜開的時候雙眼已經散發著藍光。
“嘖。”他發出咂舌的聲音,緊接著從腰包裡掏出了幾塊德魯伊的符文石遞給了前面的兩名少女。
“舉過去。”賢者這樣說著,而兩人在舉過去之後有陷阱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黯淡的圓形標示,在符文石拿回來之後又立刻消失了。
“......”璐璐一臉驚奇地盯著手裡的東西,然後又攥緊了符文石望向了賢者——後者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留下之後獵民少女滿心歡喜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這是,銜尾蛇?”而米拉則是在認出了那個標誌之後有些迷惘。
“這群人是‘鉑拉西亞’,事態比我想的還要糟一點點。”在察覺到魔法的存在之後亨利用了不同的方法去探索,很快就在陷阱旁邊的地面上挖出了一塊小石頭,上面用黃銅刻著一些符文,還有已經乾燥的血跡——大抵是魔法師富有魔力的血,為這簡易的符文進行短期供能以在擁有魔法視覺的人眼中顯示出特定刻印。
這種方法比起用刀刻在樹幹上或者用小石子擺放的標示更為高效,通常人無法察覺而對他們自己人來說規避己方佈下的陷阱又非常方便——畢竟魔法並不是那麼常見的東西。
“鉑拉西亞,鉑拉西亞。”這個詞彙源自洛安語,米拉皺著眉頭唸了好幾遍:“黎明前夜晚的天空?”
“通俗點說可以叫夜天會。”亨利聳了聳肩。
“是個。”
“信奉魔女的洛安邪教,我以為他們早就被德魯伊根除了。”他這樣說著,而洛安少女在聽到這一驚人的資訊之後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我想我們找到新月洲動亂的元兇了,但更要緊的是,他們在這鳥不拉屎的森林裡做些什麼。”亨利雙目泛著藍光,察覺到對方設定的印記之後再規避陷阱進行追蹤對他來說不是難事,眼下不是繼續解釋的好時機,知道這幫人是什麼構成意味著他們在搞些什麼大事情——他們得抓緊上路了。
雙目泛著藍光的賢者輕易而舉地察覺並且規避了一路上佈置的七八個陷阱,一行人得以速度不被減緩地繼續接近那些逃離者的所在。而等到前面柳暗花明穿過密林之後步入一片已經雜草叢生卻仍有石質地表的地帶後,這些洛安人的目的便變得呼之欲出——
“是座廢棄的稻荷神社。”鳴海警惕地看著四周,這邊不再有樹木遮擋儘管視線變得寬廣是一種好事,對對方來說他們的行蹤卻也變得更容易把握了。他雖然不懂那些玄學靈幻的東西,卻知曉在這種地形被弓箭襲擊的危險。
鮮紅色漆早已斑駁褪色的鳥居在潮溼的空氣下已經腐朽,就連古老的狐狸石像也因為風吹雨打變得斑駁失去了五官紋理。
粗大的御神木已經枯死,黑色的樹幹失去過去美好的寓意更像是某種恐怖的化身。
斑駁的石質臺階長滿了雜草,兩側的落葉隨著秋風鋪滿乾枯的排水渠內部。
已不知有幾多歲月未曾有人造訪的神社。
眼下卻在僅僅20人不到的雙方勢力面前,愣是具備了數萬大軍對峙的緊張感。
已無遮掩物,所以踏入神社面前石地的一瞬間他們便被對方察覺。四名白髮的洛安人從身後藏身的寺廟中走出,他們一言不發地拔出了腰間的奧托洛制式長劍,緊接著臉上出現了顏色漆黑的符文。
即便有著相同的相貌特徵,洛安少女依然對這些同族立刻產生了一種生理上的不適感。
她看著他們變得漆黑且瞳仁眼白混雜不分的眼睛,一瞬間有些像是被拉入了另一個世界格格不入五臟六腑都翻轉過來的噁心感——這並非基於人與人之間乃至於民族與民族之間的仇恨,而是某種更加亙古深邃的本能。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