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帕里亞有著標準的城邦設計,越靠近領主所在的上城區位置就越是繁華。居住於此的人自然也是地位更高。而下城區則通常都是平民們出沒的地區,貴族騎士打扮的人在此會成為矚目的物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腳步聲忽然停下引致的寂靜被各種小聲討論所代替,人們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各種事跡,望著這在如今的帝國境內算是明星的那個人的背影。
他們並不知道所有騎士的名諱,出於一些安全方面的原因,騎士們的名字一向都是被保密的。
本身十二騎士團的建立初衷就是成為帝國的劍與盾,而他們的做法也通常更加傾向於成為幕後的英雄而非走到臺前。銀衛之所以在這幾年內會被捧得這麼高,主要卻還是與當初救下了皇太子的事件相關。
死靈法師,黑暗,惡魔。類似的題材總是能夠引起人們無盡的討論。在宗教信仰堅定的帝國境內這些傢伙惡名昭彰,小孩子若是哭鬧不懂事的話父母也常常用“你這樣夜裡要被邪教徒抓走的!”的說法來恐嚇,並且頗有奇效。
如此人人喊打的物件,神秘而又危險的名號。這些人從他們的手中拯救了皇太子殿下,並且在幾年的時間內再三出擊,儼然一副要打光境內所有邪教徒的模樣。
正義痛打邪惡,光明戰勝黑暗,類似的題材總是數不勝數。在教會並不擁有私人武裝的情況下,這些騎士儼然就成為了神明在人間的代行者,為保衛光明世界而迎擊黑暗。
受人尊敬受人景仰,小孩子也在與夥伴的吹噓之間說自己將來要加入銀衛成為騎士。
如是的日子,實話說對於他而言有些缺乏實感。
剛剛加入騎士團的光景依然鮮明,彷彿只是在昨天。然而回過頭去再看卻已經是走出了這麼遠的距離。
時間流逝得到底有多快,也唯有這種驀然回首的時候,才會切身體會通透。
當初尚且稚嫩的臉龐,在多年的戰鬥和日曬雨淋之中也開始變得稜角分明。雖然以體格而言身形稍顯纖弱,但本來大塊頭的就更多是工匠而非騎士。
兵貴神速,唯快不破。運用武器、頭腦而不是蠻力戰鬥——無數次的強調,他已經就連對方的語氣都記得清清楚楚。
“吃點心啦!”身後遠方某位母親開口叫了一聲,緊接著玩鬧的孩童們發出了一陣歡呼。
祭奠先賢的祭品在擺放過後當然還是要下他們自己肚子的,像這樣的節日並不常有,所以人們通常會投入相當多的心血。小孩子們是不懂什麼傳統還有對於古人的尊敬的,他們所期待的,歸根結底其實也就只是好吃的點心。
單純又美好。他看著那些從自己戰馬旁邊跑過去的小孩子,如是想著。其中一個人偷偷地摸了一下他掛在馬上的盾牌。“你啊!”他的母親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而青年回過了頭,對著對方微微一笑。
“騎士大人也來一點嗎。”女人笑盈盈地對著他遞過了盤子,但他只是擺了擺手:“謝謝,不了。”然後接著往前。
“要讓所有孩子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為此想學習更多的知識。”
一晃之間,已經過去了13年的時間。如今她的面容他都已經記不太清,但唯有說這些話時認真的語調,仍舊深深銘刻著。
要說沒有喜歡她的意思,那肯定是在撒謊。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深深地明白。
她註定不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說是孩子的天方夜譚,不成熟的天真想法也好。但那個人就是有這種魔力,能夠將天真的想法化為現實,給予別人以前進的力量。
有些人註定是為了指引他人前進而生。
因為有了那天夕陽下她的隻言片語,這才有瞭如今這個他。
銀衛騎士團團長。
海米爾寧·海因茨沃姆。
“咔噠——”馬蹄聲停了下來,目的地並不怎麼起眼,只是一棟不大的別院。兩層,有個小院子。種在院子裡的梨花樹探過了矮牆,但已是9月的如今並非它的主場,而是越過敞開的大門就能往裡頭看見道路兩旁鮮豔的雛菊。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哪裡花農的家呢。”翻身落馬的他踩在地上發出了相當沉重的聲響。戎裝出行的騎士配合身高體格全重已經超過100公斤,走路起來都相當具有震懾力。
“所以你這小子今天剛剛任職,第一個想做的事情卻是跑來我這個養老院嗎。”“搭——搭——”的木頭磕石板的聲音響起,從院子一角,某個有些乾瘦的男人撐著柺杖邁著木腿朝著門口走來。
“畢竟還是想讓你第一個看到啊。”海米爾寧笑了一笑:“團長大人。”
“免了,受到現任這麼捧,我可受不了。如你所見我現在可是摔不起的。”他聳了聳肩,然後用下巴指了指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