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的夜裡,女子的聲音如那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厲鬼。
她翻身跳下來,手中早已經插入他腹部的匕首鮮血噴注出來,染紅了她的手,她緊緊地抓著匕首,逼著他不斷地往後退,黑暗之中,她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身體裡面流出來的鮮血的溫度。
這溫度,讓她心頭湧上來一陣快感。
這是顧庭斯的鮮血,是從他的身體裡面流出來的新鮮的血液,這個人就站在她的跟前,她手中的匕首就插在他的身體裡面,這樣的感覺,讓她瘋狂讓她覺得快感叢生。
她瘋了一般碾轉著手中的匕首,把他的骨肉給碾碎。
這樣的疼痛男人竟然生生地忍住了,沒有發出來一點聲音,卻是伸出手來覆蓋住她拿著匕首的手,阻止了她繼續轉動匕首,男人的掌心如同這太平間的冷意一般,沒有溫度。
只有他的血液,是有溫度的。
被他握著手,她臉色陰沉地不斷掙扎,但是男人的力度卻控制得極好,握著她的手讓她動彈不了,也不至於弄疼了她的手。
僵持之中,他的後背碰到了身後一個放屍體的臺子,發出微微搖晃的聲音,他背靠在那裡,不再動了。
黑暗之中,桑晚安只覺得男人那一雙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睛直直地插進了她的身體裡,讓她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她知道,這個男人,在那無數個黑夜之中化身為狼,有著洞穿黑暗的能力。
他曾是軍中之王!
“顧庭斯,八十年了,我們終於見面了!”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那在石棺之中壓抑多年的黑色怨氣,好像在一瞬間都被全部釋放了出來,濃重得讓她自己都喘不過氣來,渾身都在顫抖著。
卻是不肯放開匕首,因為知道,這點傷對他來說,還不致死。
她要他死!
血液從男人的身體裡如同水一般不斷漫出來,他背靠在屍體臺子上,黑暗中,沒人看見他的眸子,透出脈脈柔情,輕輕淺淺地穿過黑暗看著她,輕聲軟語:“是啊,八十年了!”
男人聲音沉穩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受到腹部上的傷的影響,淡定得半點都聽不出痛感。
這讓她十分的不痛快,她就是想要讓他痛的。
所以,便奮力用了一些力道,咬牙切齒恨恨地道:“八十年了,你竟然還沒死!”
恨意讓她的雙眼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她牙齒都在打顫,手下用力地把匕首往裡面推,恨不得把他給斬成兩段:“你早該死了的,為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害人?”
要不是顧庭斯,傅寒遇怎麼會死?
縱然要不是顧庭斯她可能也遇不上傅寒遇,這歷史的軌跡裡可能沒有了她,但是,至少傅寒遇還活著,至少,他需要受到這麼多的災難和疼痛。
這一切,都是顧庭斯的錯!
對於她的憤怒,他始終淡淡的,握著她的手不讓她把匕首往身體裡面再推進去,他和她交疊在一起的手都是黏稠的血液,他卻覺得愜意無限。
和著鮮血,他握著她的手,手指指腹滑過她的手背,她就這樣站在他的跟前,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就算吃再多的苦頭,他也覺得這一刻,是真實而美好的。
他語調輕飄飄的,聽來很是溫柔繾綣:“阿九,八十年不見,你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