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庭斯不滿,卻只能剋制。
他顧庭斯是這亂世的軍閥,他是梟雄,掌控著兵權。
不是她桑家一個商賈之家能夠惹得了的。
所以,就是他風風雨雨中來去的阿爹,也不會輕易去惹顧庭斯。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女兒的死有顧庭斯的原因,也只是敢這麼薄責,一個巴掌,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顧庭斯語氣平和:“爹,不是兒婿不讓你見阿九,是她染上的病症是會傳染的,我只得匆忙下葬,不敢讓人接觸,怕是害了別人的性命,若是你染上了病症,想來阿九泉下有知,也是傷心的。”
說得句句大仁大義。
她鮮少聽到顧庭斯說這麼多話的,這個男人一向都很少說話。
或許是,都是言簡意賅的。
不管說什麼,點到即止。
但是今天,他似乎說得很多了。
是心虛吧。
“要不是你帶她下大洋,她怎麼會染上這怪病!”阿孃很激動,啞聲朝著顧庭斯吼。
顧庭斯語氣也很是傷心悲痛:“娘,要是知道是這種結果,我也不願意帶阿九下大洋。”
停了一下又說:“的確是阿九求著我帶她去的,早知道這般,當時就該留她在家中。”
說得情真意切,動人得很。
她在棺材裡,聽著這一番話,感覺太嘲諷。
原來,她死去的這半年,顧庭斯對外說是帶著她下大洋了,半年才回來,便宣佈她已經死去了。
想來,他是帶了陸悅君下大洋了吧。
把她留在了冰冷的棺材之中,留在了顧家深深的府院之中。
等他和陸悅君去了大洋遊玩回來,終於要把她給下葬了,便告訴所有人她染上了惡疾,匆匆把她給下葬了,連她的親爹親孃,都不讓看。
可憐了她的雙親,被顧庭斯這賊人騙得團團轉。
雖然心中有惡氣,卻不能出。
她聽著顧庭斯說的一個個謊言,胸口已經不覺得痛了。
這半年,已經把她對他所有的感情都轉變成了深深的怨恨,她是鬼,也一定是個惡鬼。
這份仇恨,她一定會找顧庭斯要回來的。
可是,她以為這半年已經很漫長了,沒想到,比這更漫長的,是未來那長久的,漫長的八十年。
她在棺材裡一躺,就是八十年。
八十年,人世間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變遷輪迴。
她的阿爹阿孃都已經死去,她的親人都不在了。
再也沒人給她的墳頭上香了。
雙親死後好多年,她的墳頭都沒有香燭之氣,他們不知道,就算是他們給她少了香燭,她也是吃不到的。
因為她被封印在棺材之中,只能受來自陰間的陰風洗滌。
痛苦,永恆的折磨。
她想要死都死不了,鬼魂怎麼死呢?
鬼魂只能透過輪迴,再也死不了。
所以,她受了整整八十年的陰風洗滌。
那滋味,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