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之中,陸悅君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的!
陸寧沒想到陸末年會是這樣的反應,身體頓了一下,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末年,咬牙切齒:“主人對你千般好,你竟然這麼說主人,主人要是知道了,非得氣死!”
氣不過,陸寧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為陸悅君覺得不值,罵陸末年:“主人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陸悅君一句話都不留直接失蹤了,怎麼也沒有辦法聯絡上,她和其他人找陸悅君找得都要瘋了,陸末年竟然說陸悅君的失蹤,是她玩的一個把戲!
如此薄情寡義,讓陸寧十分生氣。
陸末年任由陸寧罵他,也不反駁,只是痴痴地笑著,笑著笑著眼眶便越發紅了起來,臉上兩行清淚,哽咽不已地說:“是她和顧庭斯逼死了安安的,他們是劊子手,都該死!”
最後咬牙切齒的,那絕望卻熱烈的恨意,讓陸寧心下猛地咯噔了一下。
難不成陸末年因為顧庭斯和陸悅君拆散了他和桑晚安,懷恨至今嗎?
這個人,無力抗爭,只能如同一陣風一般飄零,卻終究是愛無法消亡,痛苦難堪。
世上多情人,多是愛而不得!
想到這裡,陸寧不由心軟了一些,終究是為情所困,便也不再對他過多苛責,囑咐他:“少爺,你就安心休養,其他的事情不要再去理會,我還要去找主人,有什麼事,你和外面的保鏢說。”
這話是叮囑,也是警告,讓陸末年不要亂動,外面有她的保鏢。
其實這警告也是為陸末年好,桑晚安剛死,陸末年的情緒肯定是波動最大的,要是沒人看著,出了什麼事情,那真的是沒辦法和陸悅君交代的。
陸末年渾然未覺她說了什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紋絲不動。
嘆了一聲,陸寧轉身離開。
入夜。
帝都開始下起了絲絲的小雨,密集纏綿的,路面屋簷開始溼漉漉的,水汽很重。
從住院部通向太平間,中間隔著一個大大的庭院,夜色濃墨重彩,雨絲飛揚冷風蕭索,那人撐了一把黑色的大傘從那邊遙遙走來,一個人一把傘,傘簷很低,覆蓋住了他的臉。
單從身段看,男人很高,大衣很長很大,刻意把身形都遮蓋住了。
他從燈火蒼茫的地方走入黑暗,沒入黑暗之中和黑暗成為了一體,走到太平間前門前,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門吱吱呀呀地關上來,從裡面漏出來的徹骨的寒氣,在走廊裡散開,陰風陣陣。
太平間裡稀稀落落停放著幾具屍體,白布覆蓋,男人卻是準確地走到一具屍體前,伸出去去挑開那白色的布,黑暗之中,男人那雙犀利如獵豹的眸子,似乎能夠穿透黑暗看到那女子蒼白卻精緻的眉目。
他的手指在她冰冷的臉上游走,從額頭到眼角,到鼻尖,停留在唇上,然後用指腹緩慢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唇,一下一下的,手下極輕,生怕弄疼了這具死屍!
沉沉的黑暗覆蓋下來,冰寒入骨的太平間內,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如同那陳年的苦酒:“阿九,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