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明,趙守正即悄悄差人,將綴補好的冠冕送至趙懷落房間,並附上一隻書信。
趙懷落展讀之後,知道是三爺找出了製作那頂珠冠的宮中巧匠,聯合其他數名匠人,連夜趕工才將東西復原。因增添了幫手,又省去了原本設計的時間,僅需依照原樣打造即可,這才趕赴在凌晨之前完工。
信中又提到,他與趙懷落的婚事,不日之內定會有著落,請趙懷落靜候佳音。應天府一案,也已做好妥善安排。
趙懷落滿意的將信紙摺疊對半,對著燭火燒成灰燼。
她看著案上那頂燦爛輝煌的珠冠,心裡嗤笑著,如今趙清蓮滿身滿臉的皰疹,再戴上這頂閃閃發亮的冠冕,回到宮中一定更為引人注目,屆時哪怕她不成為整個皇室的笑柄。
顧戰就更不用說,歷朝歷代有哪個太子,根曾被仙鶴啃去一塊皮過,他簡直創造了史無前例的空前盛事,史官肯定會為他將這事紀錄歸檔,流傳後代。
反正他顧戰即使能夠登上皇位,也搞不出任何足以名留青史的政績,今日我趙懷落也算是助他一把,讓他的名字能在史簿上紀下一筆。
趙懷落昨日曝曬在門庭撿了一下午的珠子,晚上又幾乎終夜未眠,但她此刻不知怎地異常神清氣爽,而且心情愉悅,她回頭跟小榴說道:“走吧,我帶你上館子吃頓好的,把昨日消耗的體力通通補回來。"
今日是太子妃省親回宮之日,街上竟比昨日更為熱鬧異常。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太子夫婦於侯府中發生的慘案,早就被好事者傳出,且到處大肆宣揚,如今全城應該除了聾子以外,已男女老少人盡皆知。因此今日的街市,比昨日更是萬頭鑽動。
相對之下,飯館就顯得極為冷清,正百無聊賴的店掌櫃,一見到趙懷落與小榴走進來,趕忙咧嘴熱情招呼。“客官真是明智,挑揀這時間上門,小的為您安排一處寬敞的座位。"
說著將他們領至二樓靠窗的位置。“這座位既寬大視野又好,等會太子妃的儀仗經過,不用到街上人擠人,就看得一清二楚。"
趙懷落笑著說:“貴店的服務真是周到,我們兩個小女子吃的不多,那就把選單上的菜全上過一輪就好,對了,再來兩壇上好的竹葉青。"
那店掌櫃樂得眉開眼笑,連連說是,他前輩子敢情是燒了好香,今日這一桌客人,就抵得過一個早上的生意了。
很快地店小二便擺上滿桌子的菜,小榴望著桌上滿滿十幾道佳餚,眼睛瞪的有如鴿蛋大,一雙筷子停在空中,竟不知該從何下手。
趙懷落拿箸敲了一下小榴的手,笑道:“菜是要用嘴巴吃,不是用眼睛看的。"
小榴心想小姐今日心情真的很好,不知是因為太子妃臉上生了皰疹,還是昨天深夜到訪的神秘客人,讓小姐今日如此高興。
小榴昨夜依小姐吩咐,悄悄到偏門將這位蒙著面紗的白衣客人領至院內,就被打發去休息了。
她只聞這客人身上脂粉味濃重,知道是個女的,但一般尋常人家的閨女,絕不會深夜外出,還施這麼刺鼻的脂粉,這女子肯定不是出身在正經人家。
小姐是哪裡認識這奇怪的人,又為何要偷偷與她深夜晤面,她感覺小姐似在密謀一些重大的事情,不知是對她不信任,還是為了保護她,並未讓她參與其中。
就在小榴出神之際,街上傳來一陣人聲騷動,原來是太子妃的鑾駕行到了此處,只見轎簾緊緊的蓋住,左右多了數名手執長槍的護衛,將兩側看熱鬧的群眾用力往外推擠。
這次回宮的儀隊行色匆匆,比來時明顯多了幾分緊張,且白馬上已不見太子的蹤影,倒是太子妃的轎輦後面,多了一隻鑾轎,抬轎的侍衛小心翼翼,深怕轎子晃動太大,驚擾了坐在裡面的人。
看熱鬧的群眾,都在私下交頭接耳的議論著。“看來傳聞是真的,你看那太子妃來時拼命露臉,現在那轎簾蓋得密不透封,連只蚊子也飛不進去。"
“可不是,我瞧那太子爺一定坐在後面那隻轎子裡,你看那轎伕走路戰戰兢兢,好像轎內抬著一隻雞蛋,唯恐掉下來弄破似的。"
“聽說不早就弄破了嗎?"一人搭腔說道後,只聞一片鬨笑此起彼落,與皇家
儀隊那凝重的氛圍,形成強烈的對比。
趙懷落居高臨下看著一切,她特別注意到在群眾當中,一個頭發散亂,全身衣褲盡是補釘的女乞丐,正將手伸進一位觀看熱鬧的富家少爺衣襟裡,悄悄摸出一隻錢袋後,躡手躡腳的離開。
不巧被一位眼尖的婦人看見了,尖聲喊著:“竊賊,有竊賊,這女乞丐摸走了這位大爺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