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冷冷看了他一會兒,背轉過身,望向了窗外。
趙子儀平復了情緒,緩緩放下了雙手,道:“殿下剛剛說,微兒服用的藥物,會導致宮寒不孕?”他微微揚起頭,看著太子殿下的背影,嗓音乾啞:“這可都是真的?”
話一問出口,心口頓時一窒。
他想起了那次趙昔微回府,她用帶著嘲諷的語氣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
“是啊,我身子不好,連顧大夫這樣的神醫,也診不出來是什麼病症。”
“我恐怕一年半載都不能有孩子,所以,我也無法博得太子殿下的歡心,更不要說利用孩子在東宮站穩腳跟了!”
“爹爹,在你心裡,孩子是可以利用的嗎?”
那時她只當她是跟自己說氣話,只當是鬧彆扭,還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大不了偷樑換柱幫她假孕……
如今回想起來,微兒那激烈的情緒,竟然都是有緣由的。
她眼中含淚、聲聲質問的場景,猶在眼前,令他此時此刻,猶如萬箭穿心。
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定李玄夜,他頭一次用這種有些卑微的語氣,也是頭一次用這種近乎乞求的姿態,啞著嗓子有重複了一遍:“殿下貴為儲君,可以調動天下名醫,你一定能把微兒治好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李玄夜轉過身來,皺了皺眉。
趙子儀情急之下,顧不得臣子身份,雙手用力搖動著輪椅,滾動著輪子,滑到了窗邊,執著追問道:“殿下?微兒到底怎麼樣?”
李玄夜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他也不是故意要看他著急,但他就是懶得跟他廢話。
他又轉過身,回到了案前,徐徐落座。
趙子儀一顆心七上八下,此時已經完全丟了風度,胡亂搖著輪椅又繞了半圈,追到了書案邊,連連問道:“殿下請陸子山回來,是為微兒看病?陸子山怎麼說?不,陸子山的醫術在沈玉清之上,有他出手,一定會治好的!”
見李玄夜沒有搭理自己,又不敢太過確定,忙一把抓住書案邊沿,焦急求證道:“殿下,微兒她身體到底如何?”
李玄夜笑了起來,冷冷睨著他,不留一絲情面:“身為父親,女兒的身體如何,竟然要問別人才知道,你可真是個好父親!”
“我……”趙子儀噎了一下。
但他能在朝堂平步青雲,靠的也不僅僅是皇帝的倚重——
只一瞬便反應了過來,當即也是呵呵一笑,反擊道:“微臣這個父親當得確實慚愧,只是殿下身為微兒的夫君,難道也是一問三不知?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殿下若任由微兒這麼病著,到時候天下人豈不是要看你的笑話?”
“趙子儀!”李玄夜狠狠喚了一聲,幾乎要被這番強詞奪理的話給氣笑了,“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