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姝就守在水雲班後門外的茶攤上,不多時見花玉容從水雲班出來,傷心欲絕地掩面而泣。
隨後又見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急急追出來,到了門口卻被鄔氏的護院便將拔劍將他攔住。
“且慢且慢!兩位大哥莫衝動,我師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我師姐告個別而已……”
花玉音嚇得魂飛魄散,這幫人用盡全身力氣,拼了命把心上人往後拖。
“大師兄,我求你了,讓師姐走吧,你們不可能的,你跟我在一起,以後水雲班就是你的了!”
“放開我!容容,容容……你回來……”梅玉龍痛苦地嘶吼,此刻悔得腸子都青,“我們就不該來遼西!”
“大師兄這麼說置我爹於何地?要不是你跟師姐非要改戲,讓水雲班得罪了戲迷和其他同行,在江東實在混不下去了,我們至於這麼多人千里迢迢來到遼西嗎?”
提起這件事,花玉音就滿腔怒火,忍不住又衝外頭吼。“師姐既然決定放手就快走吧!別再吊著師兄了!
改戲了那出長生殿本就是你的主意,鄔三公子也是聽了你改過的長生殿才對你如此痴迷的。
一切都是命,師姐認命吧別再折騰了,回去以後好好伺候鄔三公子,水雲班往後還得仰仗三公子提攜呢!”
“啪!”
花玉音的話音剛落地,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瞬間浮現出鮮紅的五指印。
“大師兄,你,你打我……長這麼大,我爹都沒打過我,你居然為了花玉容那個殘花敗柳打我!”
花玉音的哭喊聲尖銳刺耳,大門外默默吃瓜的張芷姝都忍不住皺著眉頭掏了掏耳朵。
聒噪,兩男兩女的狗血愛情……
一隻纖細的玉手扣在了轎沿上,花玉容的聲音如泣如訴。
“是我福薄,此生與大師兄有緣無分,只求來生能續前緣。”
“不!容容,你聽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鄔詠年強搶民女,就算告到錦都去,我也要把你救回來!”
“師兄……”
軟轎內,花玉容淚流滿面,鄔氏控制著城防,水雲班裡的人根本出不了城。
半年了,花玉容知道是時候認命了,她收回了手,取出藏在袖子裡的一方蜀錦香帕,這是第一次登臺唱戲時,大師兄送給她的禮物。她將大師兄的傳家寶給了花玉音,只留下了這方香帕。
帕子裡藏著硃砂。
鄔詠年喜歡附庸風雅,每每請城中的世家貴族子弟來府中吟詩作畫,都會讓她出來唱幾曲。
花玉容趁沒人注意,悄悄藏起了不少描紅的硃砂,日積月累,已是足夠她解脫的份量。
“妹妹,姐姐對不起你,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她也曾站在臺上光芒萬丈,如今卻淪為權貴的玩物。心愛之人不久便要娶妻,花玉容這一生已然無望。
先前之所以苦苦支撐,一來是大師兄說過會想辦法救她出來,二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被賣進了鄔氏外宅。
程姨娘不止一次用妹妹的清白要挾她乖乖聽話,就連鄔詠年也掐住了她這處軟肋,逼迫她在床第之間做出許多難以啟齒的事情……
花玉容只求解脫,可剛嚥下硃砂閉上眼睛卻又被下腹劇烈的疼痛逼得大汗淋漓,不曾想連死都這般痛苦……
張芷姝忽然聞到空氣中似乎有一絲血腥味,她敏銳地朝軟轎底下望去,果然看見了斑駁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