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班主!玉容姑娘回來了!”
剛瞥見巷子那頭出現的轎子,看門的小廝立馬跑進去報信。
“怎麼又來了,上個月不是讓她這個月別回來了嗎?爹!你沒跟她說嗎?”
花玉音是水雲班班主的親生女兒,不像花玉容是被父母賣給戲班子後,學藝有所成又被花班主收養的。
花玉音自小就被嬌慣,情竇初開時便和玉容一樣喜歡上了同門大師兄梅玉龍。
“玉音,她畢竟是你大師姐,委身惡霸也是為了咱們水雲班,打小爹是怎麼教你的?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自打花玉容被鄔三公子強搶了去,花班主的兩鬢便日漸花白,任憑在鄔三公子的有意關照下,戲班子場場賣座,他依舊日日愁容滿面。
花玉音最見不得她爹這幅模樣,總覺得她爹偏心,就因為她唱戲的天賦不如花玉容,便處處慢待她這個親生女兒!
“爹!大師兄好不容易快忘了她,她這麼做,分明就是還想勾引大師兄!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她把女兒的心愛之人搶走嗎?”
花玉音說著說著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娘死得早,我從小就是個沒人疼的孩子,只有大師兄對我好,早就下定決心非大師兄不嫁了!爹,您要是不肯成全,女兒就死給你看!”
花玉音賭氣的拗過頭去,眼角餘光正巧瞥見一道急匆匆的白衣書生人影。
“爹!您看!大師兄一聽花玉容來了,連前頭的看倌老爺都不管了就直接下臺!第幾次了,這都第幾次了?她每回來大師兄都魂不守舍。”
花玉音氣得直跺腳卻又不敢跑到心上人面前去撒氣,只好在親爹面前撒潑。
花班主溝壑縱橫的臉上是一雙飽經世事滄桑的眼睛,他深深地凝望著外頭那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
花玉容的花旦,梅玉龍的武生……他倆在臺上合則傾世絕唱,分則各自巔峰為王。
能教出這樣的得意門生,他也算沒有愧對祖師爺了。
可如今玉容已經毀了,梅玉龍如果也一頭栽進去,水雲班可就徹底倒了……
跟他一路走來的這幾十口子都將顛沛流離……
作為班主,他不得不為所有人負責。
“去喊你師兄師姐過來吧,我有話同他們說。”
梅班主用袖子掩住了臉上的老淚縱橫,他的女兒卻高興得快要飛起,地蹦蹦跳跳跑出去。
不一會兒,梅玉龍、花玉容雙雙來到。
“師傅。”
“義父。”
同為得意門生,二人對梅班主的稱呼卻不同。
花玉容生了一副天人之姿,柳葉眉丹鳳眼,眼波流轉間嫵媚多情,任誰都不由得想多看她兩眼。
自幼唱戲練功,她的身段自然要比尋常女子婀娜許多,又膚若凝脂,秀髮如同黑色絲綢般烏黑柔順,上天彷彿把女子容貌上的所有優點都集中在了花玉容身上。
即便是把她從小養到大的梅班主,每每在她一顰一笑間,都忍不住感慨紅顏薄命。
“玉龍,師傅老了,往後水雲班跟玉音就交給你了,選個好日子,你們成親吧!”
梅班主毫無徵兆的炸了個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