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相待?”任鳳華匪夷所思地低頭看了他一眼,見皇帝面上帶著令人作嘔的懷念神色,登時有些惡寒,“分明是求而不得的囚禁吧,不然,為何會有這處機關樓?”
皇帝聞言一愣,而後近乎癲狂地嘶吼道:“她原本就該是朕的人!!”
當年,他確實有打算將柳霞永生永世囚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機關樓內,卻沒想到這女子竟能執拗如斯,寧肯死也不願意被束縛自由。
柳霞當年身隕,機關樓便隨之廢棄。
直到前段時日,他見到了那女人的女兒。
對於前人的執念迅速轉嫁,透過迷離的光線,皇帝近乎貪婪地看著面前之人,目光痴狂:“你為什麼······就不能再更像她一眼呢?”
他頓了頓,忽而吃吃地笑了起來:“可你看起來·····也不像朕?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皇帝自以為拿捏住了任鳳華的要害,面上神色放鬆,他期待從對方臉上捕獲到類似驚異或是茫然的神色。
只可惜,一無所獲。
任鳳華的臉是涼薄的,眼神是銳利的。
片刻後,她霍然起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我知道。”
“你知道!?”皇帝沒想到對方的回應竟會是如此,登時大驚失色,轉瞬卻又變為憤怒,“你既然已經直到,竟然還敢這樣對朕,即便你不想承認,朕也是你的生父!?”
“生父?你也配。”任鳳華俯身攥緊了他的衣領,頸上的銀針越陷越深,“我可沒有你這樣禽獸不如的生父——”
她頓了頓,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緩聲道:“你還不知道吧,我的生父其實並不是你。”
“什麼!?”聞言,皇帝血氣上湧,臉漲得通紅,“不是朕還能有誰!這賤人,難道還與旁人廝混了嗎!?”
“你早該死了。”任鳳華沒等他罵完,便已走開幾步,沉著臉揮了一下手。
候在一旁的阿六見狀登時箭步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又按著他的頭在地上狠狠地撞了數下。
“咳咳,賤人,任鳳華,你也是賤人,你和她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一樣的水性楊花!不識好歹!”皇帝劇烈地咳出一口血來,卻還不忘咒罵。
任鳳華忍無可忍,一把從阿六手上接過他的衣領後,她攥緊了那枚銀針,狠狠地抵在皇帝的要害處,冷聲罵道:“禽獸,你再說一句試試?”
皇帝的心智早已扭曲,哪裡還聽得進她的話,見任鳳華靠近,他由怒轉笑,魔怔般碎碎念道:“你就是朕的孩子,你絕對就是朕的孩子!朕是瘋子,你難道就不是瘋子!?”
“你當年,到底是怎麼戕害我孃親的?”任鳳華油鹽不進,將手中銀針越刺越深。
皇帝像是清醒了些許,他眼珠子轉了轉,忽而一定:“說了多少遍了,朕和柳霞是兩情相悅!當年是任善那老匹夫親自把人送到朕身邊來的,可是她不識好歹,竟然要逃!”
他已經前言不搭後語,卻還是堅持著一句“兩情相悅”。
“後來,後來朕聽聞她有孕了,那時候,朕是真的高興,可是她竟然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想要自盡!朕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用護國公府來威脅她,可是她最後,為什麼會死呢······”
皇帝渾濁的視線不住猶疑,最後死死地落在了任鳳華臉上,他像厲鬼一般撲上前來,面上滿是增恨:“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個雜種,她才會死!”
“娘娘,要不封住他的嘴吧!”阿六聞言眉頭一皺,他擔心任鳳華會因此自責,正想寬慰,誰知後者卻異常冷靜。
這番言論於她而言不痛不癢,任鳳華早已領教過了比這更深重的痛楚,自然毫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