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無奈扶額,最後還是妥協。
“阿霄。”
秦宸霄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繼續道:“阿四已經差不多將中秋宴上的刺殺都查得差不多了——”
“怎麼樣?”任鳳華登時端肅起來,神情擔憂,“皇帝沒有為難你吧?”
秦宸霄見她眼中滿是關切,不由心中一暖,面上神情也不自覺地和緩了下來:“他不會拿我怎麼樣,此事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會作出一副信任的姿態,因為那場刺殺,原本就是歸功於他。”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場刺殺是他自己佈局籌謀的?是為了嫁禍?”任鳳華的思路很快跟上,意識到皇帝工於心計,心中不由有些惡寒。
秦宸霄點了點頭,繼續道:“他往日色迷心竅,將權力託付到了並非知根知底的人身上,眼下反悔了又礙於面子無法明說,只得設計將權力收回來,這才有了這場戲。”
“想來這人就是任清雪吧。”任鳳華唏噓道,“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兩人倒還不如露水姻緣,睡一個枕頭都在相互算計。”
“不僅如此,他還想要一箭雙鵰。”秦宸霄又呷了一口茶,溫聲道。
任鳳華順著他的思路一路排查,最後將錯愕的眼神落回到了他身上:“皇帝真正想對付的其實是殿下你!?”
秦宸霄滿意於她的敏銳,神情頗為自豪。
任鳳華見狀不由嘴角一抽,甚是無奈:“殿下,這麼嚴肅的事,你好歹也該嚴肅些。”
秦宸霄卻只是低低地喟嘆了一聲,將頭靠到了她的肩上,輕輕蹭了蹭:“本王不怕呀,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他說著閒不下來一般用指尖撓了撓她的掌心,語氣輕鬆,“這不是第一次,我身上日日打架的這幾味毒不也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任鳳華雖然對此早有猜測,但是真的從秦宸霄口中聽到真相,心口還是一陣陣地抽痛了起來。
為人君為人父到了這種地步,簡直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自私,殘暴,多疑,冷血,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帝王一身冠冕堂皇的皮肉之下,藏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漆黑心腸。
也難怪他最後會選擇青出於藍的秦煒安最為下一任君王,畢竟他們身上才是真正流著同一脈血,一樣的虛偽刻薄,鮮廉寡恥。
“對了,那日刺殺來得不只是一撥人,其餘動手的人呢,都是怎樣處置的?”任鳳華從深重的厭惡中抽回思緒,平緩樂思緒,繼續問道。
秦宸霄對她向來有問必答:“任清雪重懲,秦翎風等人只受輕罰,以示警戒。”
“輕罰?”這個結果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任鳳華卻仍是有些不甘,扳倒了一個任清雪,卻讓真正下黑手的人無法伏誅,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放心,他一定會後悔的。”秦宸霄伸手撫摸了一下她落在肩頭的烏髮,意為安撫。
任鳳華認真地回望他,片刻後深深地點了點頭。
“對,他一定會後悔的。”
她不僅要讓皇帝后悔,還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要讓他生平做過的所有的惡通通都報應到自己頭上去。
秦宸霄見她態度堅決,不由低眉失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任鳳華一問剛平,又有一問:“對了,宴上大皇子踩著最緊要的時間及時趕到,想來應當也不是靠他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吧?”
秦宸霄聞言嘴角微勾,儘管只是答了無關痛癢的寥寥數語,但面上卻滿是胸有成竹之色。
任鳳華見狀也放下心來,同時心中還不忘起了新的打算。
中秋宴後的第三日,追責的聖旨終於落了下來。
秦煒安惴惴不安了數日,在得到自己只需要思過自省就能抵消疏忽之罪的口諭後,面上難掩竊喜,卻還不忘裝模作樣地自請加罪。
傳訊的公公見他頗有些惋惜,多話道:“不是咱家多言,五皇子殿下這回真是受了連累,委屈您了。”
秦煒安卻連連擺手,客客氣氣將人送走以後,他一反常態的高興,招來了心腹立馬吩咐全府都跟著領罰,美其名曰閉門思過以儆效尤。
張氏不知其中內情,斷章取義還以為自家殿下又受了貶謫,登時心如火燒,在房中憂心得食不下咽,天天轉個不停。
貼身丫鬟看著也替她著急,忙出主意道:“娘娘,要死實在拿不定主意,咱們就進宮去找皇后娘娘吧,殿下是她的兒子,她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這怕是不妥吧。”張氏咬緊了下唇,絞緊了手中的手帕,視線有些猶疑。
外人眼中皇后待她寬厚,少有苛責,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兩人雖是名義上的婆媳,實則生分異常,隔閡猶豫天塹。
皇后表面上好似與她無話不談,處處做得滴水不漏,私下裡其實冷淡得很,像是很不將她放在眼裡。
“好了,先讓我獨自靜靜吧,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轍子。”張氏自顧自地思索了一陣,還是毫無頭緒,索性先將丫鬟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