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並非洪水猛獸,清雪,你不必如此擔心。”任鳳華和聲道。
見她神色輕鬆,任清雪不由被感染,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任鳳華看著翩飛車簾下走馬燈似的宮牆,繼續道:“一會的國宴,我們去的應該是這宮中最大的明華殿,進去之後嬤嬤接引,不必擔心迷路,只是在明華殿前可能得遇到不少京中的達官權貴,或許得耽擱些功夫。”
“哇,鳳華,你懂的可真多。”任清雪認真聽著,一面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欽佩,“我要是像你這般博學,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了。”
任鳳華聞言一愣,方才一時出神,她竟然連前世今生的界限都給混淆了。
前世的她對皇宮可謂是瞭如指掌,比之相府都要很熟悉些。
“對了,鳳華,你不也是第一回來皇宮嗎,怎麼會知道的這樣多?”任清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不對勁,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任鳳華自然交代不清來源,乾脆打趣回道:“你只消知道我不是在夢裡知道的就好了——”
任清雪聞言掩唇角“噗嗤”一笑,周身的緊張感也隨之消弭了不少。
到了宮門後,任鳳華吩咐隨行的護國公府的車伕看好車馬後,又扶了一把差點因為腿軟摔倒的任清雪。
後面幾輛馬車的庶女們沒人指引,急慌慌地擠在一處。
任鳳華皺眉嘆了一口氣,片刻後還是招手示意她們一起跟上。
隨後眾人便輕車熟路地趕到了老夫人一行落腳的地方。
“祖母。”任鳳華走近正因為舟車勞頓面色發白的老夫人,恭順而疏離地行了一禮,任清雪和幾個庶女跟在她後頭一齊問了安。
老夫人適才正在強打著笑容和幾個賓客寒暄,見任鳳華到來,原本想要先行無視,結果因為任鳳華驚豔的容貌,周圍的人不由齊齊投來了探究的視線。
無奈之下,她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向對面的高門貴婦人引薦道:“華兒,這位是平昌侯府的宋老夫人,快些問好。”
任鳳華應聲上前行了一禮,體態端莊,落落大方。
宋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滿口稱讚道:“多標緻的一個孩子啊,模樣好,身段也好,讓人瞧著真是賞心悅目。”
老夫人雖然笑容可掬地應和著,面上卻沒多少滿意的神色,眼下任鳳華於她而言就是顆廢子,即便是得了眾人青眼,都和她無關。
“對了,蔣氏怎麼沒有一道過來,今日熱鬧,許多和她相識的貴婦人都在裡頭等著呢。”宋老夫人誇了一陣,注意到相府的小輩們都無人引領,好奇地問了一聲。
老夫人聞言有些尷尬,只得敷衍著說是蔣氏害了風寒。
實則在那日竹院出了事以後,蔣氏被秦宸霄嚇得不清,這兩日就像是害了瘋病一般,帶出來也是丟人現眼。
箇中秘辛自然無法與人言說,老夫人只得將話題繞回到了任鳳華身上,慢聲道:“不過蔣氏雖然沒來,相府卻還是有能獨擋一面的人的,你瞧我這大孫女,向來就同嘉和公主交好,就連這皇宮,都輕車熟路了。”
這一招捧殺,同為深閨婦人的宋老夫人怎麼會聽不出來,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再加上自家兒子還在任善手下做事,她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打馬虎眼道:“要說中流砥柱,還得是老夫人您啊,這相爺如今仕途如日中天,也是您培養得好啊。”
老夫人聞言擺手笑開,連聲道著“過譽”。
宋老夫人見要冷場,趕忙將自家的三個孫女推了上來,一一讓她們認了人。
平昌侯府的幾位女兒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娉娉婷婷地一上來,樣貌各個中上。
老夫人禮尚往來地誇讚道,宋老夫人連連點頭,意味深長地喟嘆了一聲:“我家這幾個丫頭都到了嫁人的年紀,但都沒許上好人家,今天來赴宴,老身也是想著來帶著她見見世面。”
所謂的見世面,實則就是打算在權貴中擇婿了。
老夫人怎麼會看不出她打的如意算盤,只是明年卻仍連連稱是,一面在心裡卻自豪得緊,相府三個女兒都許給了皇子,那可是吹噓都怕人不信的榮光。
任鳳華瞧著兩人各懷心思,忍不住默然搖頭笑了笑。
這世上之人熙熙攘攘,大多都為名利奔走。
上一世,宋老夫人確實如願了,她的三個孫女中,那個高挑些的後來入宮成了妃子,奈何不久后皇帝病逝,後宮諸妃俱是不見天日,她也不例外。
思及此,任鳳華不由又抬頭看了一眼那位小姐明媚的笑臉,不甚唏噓。
兩位老夫人又閒談了一陣,一直等到宮人前來通報時辰,這才分道揚鑣相繼進入宮門等待。
老夫人領著任流霞走在前頭,任鳳華便帶著任清雪走在後邊。
宮中勒令禁止車馬,因此官眷們只得徒步在公道上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