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折騰下來,天色又沉了下來。
將護國公送回府上後,三王府的車馬又載著秦宸霄慢悠悠地往回走。
侍衛撈著韁繩策馬,時不時地回頭透過翻飛的車簾瞧上兩眼。
“殿下,您平日裡總是獨來獨往,今日怎麼就偏偏允了護國公大人上了車?”忍了半路,侍衛還是說出了他的疑惑。
秦宸霄正在閉目養神,等了片刻才簡短地回了一句:“他是朝玉火臣,身肩累累功名,戰功赫赫。”
侍衛沒等來他的下文,只好繼續問道:“殿下敬佩他?”
秦宸霄聞言不可置否,閤眼不語。
侍衛沒套出話來,百無聊賴,只好一邊趕馬車一邊犯嘀咕:“殿下,你說這也真是,護國公和任大小姐這祖孫倆,脾性真是一模一樣,從不看碟下菜,性子倔得厲害,也難怪,這兩人都敢對您擺臭臉子!”
說到這,突然察覺到背後遞來一道犀利的眼刀,侍衛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急忙縮起了脖子,正正經經地駕起馬車來。
這一頭任善回府時可沒這樣的好興致,車馬飛也似地停在了相府門口,車上下來了一個黑臉任公。
下人們見自家主子神色難看,紛紛不敢上前問候。
任善一口氣進了茉莉的院子,將門摔得震天響:“這老匹夫!!平日裡淨給我找不痛快便算了,今日竟然還敢在朝堂之上落我的面子,還頻頻阻攔我的請願!真是越老越妖,這老不死的,真是氣煞我也!”
他一口氣連罵了一柱香的時辰,茉莉在邊上攪著衣帶垂耳聽,時不時地應和兩句。
等到對方終於罵得口乾舌燥的時候,她才瞅準時機將茶水奉上,一邊嬌聲勸道:“好了老爺,可莫要再動怒了,聽您方才說的,護國公不過也只是強弩之末,上了年紀了,沒兩年估計連宮都進不了了,老爺,您可不一樣,您正當壯年,又一路平步青雲,日後必然會步步高昇……”
她深諳任善的心性,因此句句都戳中了對方的心思,不多時便將人勸得漸漸平息了怒火。
“還是你聰慧,每每都能把話說到我的心坎上!”任善用了茶水,總算覺得不再火大,但是瞧著一臉媚態的茉莉,他突然又有些口乾舌燥。
但是礙於對方肚子裡的骨肉,他只得生生按捺住心底的玉火,抹了把臉擺手離開。
出了茉莉的院子後,他招來了心腹,將三皇妃人選不變的訊息遞送了出去。
茉莉披著外袍,站在中庭目送著任善背手離去,目光中隱隱有暗光浮現。
丫鬟在這時湊上來提醒道:“姨娘,如今老爺幾乎日日往咱們院子裡跑,你說大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呀!”
茉莉卻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回身往屋裡走:“我如今難道還會怕她一個蔣氏不成,眼下我可不是從前那個連生死都要拿捏在她手上的小丫鬟了!”
丫鬟聞言趕忙知趣地退了下去。
茉莉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兒,面上突然浮現了勢在必得的笑意。如今有任鳳華在暗中替她打點著,想必她不日就能成為這相府新的女主人!
今日任善入宮請願的事很快便傳到了竹院中,琉璃得了細節,急急忙忙地帶著訊息往任鳳華的屋子裡趕:“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還是三皇子妃,果然,沒有人能替代你的位置!老夫人他們是不能得逞的!”
任鳳華似乎早有預料,因此聞言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依舊淡然自若地翻閱著書卷。
琉璃已經習慣了任鳳華不合時宜的淡定,因此自顧自地繼續往下唸叨:“可是小姐,他們的奸計雖然沒有得逞,但是她們還是敗壞了小姐您的名聲,咱們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地算了!”
阿六聞言也點頭贊同道:“是啊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不給點顏色瞧瞧,他們怕是掂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確實到了可以反擊的時候了!”任鳳華緩緩地合上了書卷,眸中劃過一絲寒光。
“好哦!”阿六總算有了出口惡氣的機會,登時激動得跳將了起來。
不過一日後,相府下人中關於任鳳華恐被退婚的傳聞很快被壓了下去,茶餘飯後的談資又換成了任盈盈先前和秦煒安勾結一事。
這段日子以來,相府裡有不少人每日瞧著任盈盈仿似晨昏定省一般將往五皇子府上跑,儘管兩人確有婚約,但是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兒家天天往未婚夫婿府上趕,說出去要想不招人風言風語都難。
這日任盈盈出府後才想起落了東西,只得半道折返,回府的時候動靜小了點,便親耳聽到了下人們的風言風語。
“你們這幾個小婢子圍在這嚼什麼舌根呢!”大丫鬟急忙上前質問。
幾個小婢子在她的逼問下支支吾吾地把話說了,生生捱了一頓毒打後才哭哭啼啼地被放走了。
“小姐,你別生氣,丫鬟們不懂事,也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胡話……”丫鬟硬著頭皮上前勸說氣得滿目怨毒的任盈盈,誰知話說到一半就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混賬!就連這幾個小婢子都知道這事了,外頭是不是都快將這事傳遍了!”任盈盈惡狠狠地怒罵道,邊罵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