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霄挑起了半邊眉毛,想也不想地沉聲道:“今日之事,相府的人都逃不開關係,既然誰也不肯說到底誰是幕後主使,那便先視包庇罪處置吧,除了任大小姐,將其餘人都押到牢獄中去!”
任善聞言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問道:“三皇子殿下!萬萬不可啊,此事相府雖然有錯,卻不至於連坐,殿下怎好如此武斷!”
秦宸霄卻對此充耳不聞,任善見申辯無望,只得小心翼翼地瞧向秦翎風和秦煒安,眼神中滿是乞求。
殊不知兩人都是明哲保身的性子,見狀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將自己從亂局裡摘了出去。
即便相府當真是清白的,但是隻要他們兩人表態,必然會有人懷疑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加害秦宸霄。
畢竟眾人是眼睜睜地看著秦宸霄從火場中死裡逃生出來的,箇中蹊蹺,但凡是個明眼人都會對此生疑。
任盈盈不願受這牢獄之災,登時不管不顧地向秦煒安撲去,淚流滿面地苦求道:“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怎麼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呢,說什麼包庇真兇,我真的不知道此事真兇是誰啊——”
秦煒安自然不願惹禍上身,但是四座的小姐都還眼睜睜地瞧著,他不好顛覆從前溫文爾雅的形象,只得硬著頭皮柔聲寬慰道:“好了,盈盈,此事要水落石出,勢必要用些雷霆手段,本王到時自會協助皇兄將此事查清楚,若是真兇真的落網,本王也斷然不會輕饒他!”
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從這一團渾水中摘了出去,秦翎風自然不甘落後,趕忙追上一句:“本王也覺得此事應該交由父皇決斷——”
任鳳華聞言輕哂了一句:“寧王殿下這話······算不算落井下石,難為父親日日在府中為你說好話,現下看來,可真是付諸東流啊!”
任善聞言不禁心寒,意識到寧王不牢靠之後,他不自禁側目望了一眼站在任盈盈身旁的秦翎風,飛快地一合計後,他徹底在心裡換了陣營。
秦宸霄一聲令下,周圍的一眾侍衛立馬趕了上來,將相府的人團團圍了起來。
“時辰不早了,諸位隨本王走一趟吧。”
任盈盈聞言叫喚得最兇,因此頭一個被人綁了出去,任流霞等人沒想到自己只是來瞧個熱鬧都要被牽連,一個個叫苦不迭,卻還是不敵一個個人高馬大的侍衛。
老夫人到底是個長者,因此沒有人押著她走,這才得以腳步蹣跚地停在了任鳳華身前,拉過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眼下,她又變成了先前那個慈祥溫和的老婦,然而任鳳華卻已經早早地窺破了她的真面目,因此任憑對方如何依依不捨,任鳳華都只是淡然處之,時不時地應兩聲搪塞過去。
等老夫人終於走後,嘉和走上前來,輕輕地捏了一下任鳳華的手,關切道:“方才得嗆了不少煙吧,身子可有什麼不是,我一會差幾個御醫來給你瞧瞧吧。”
任鳳華這才掛上真切地笑意,緩緩搖頭道:“放心吧,我沒事,身子健朗得很。”
嘉和這才眉開眼笑:“這便好,下去之後你一定得好好歇息!”她千叮嚀萬囑咐,遲遲不肯走,到最後還是秦宸霄輕輕咳嗽了一聲,她才同任鳳華揮了揮手,跟上了一道回宮的隊伍。
眼看院子裡的人一下走了大半,留下的賓客心裡不是滋味,便也紛紛感慨著離場了。
李怡清卻拉著母親與眾人背道而馳,她徑自走到了任鳳華身前,毫不避諱地堅定道:“任大小姐,你且放心,無論外頭的人再怎麼非議,你只需記住,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多日不見,她的眉眼越發出挑,雖是個女子,身上卻有種不遜於男兒的朗潤之氣。
許是一脈相承,邊上的御史夫人聞言不僅沒有反對,反而還爽朗地笑了一聲,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任鳳華的肩:“放心吧孩子,你只需好好休養,相府的事自有定數,你不必傷神。”她說著突然壓低了聲音,深深地望了任鳳華一眼,“今日雖說是霄兒帶走了你的家人,但是我知道你向來是個明事理的,知道公私分明的道理,可千萬不要為此記恨上他······霄兒雖然平日裡瞧著不好相與,但是其實外冷內熱,性子又堅定,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
眼見著御史夫人一誇起秦宸霄就停不下來,任鳳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淺笑著打斷道:“御史夫人怎得突然替三皇子殿下說起好話來了,要是殿下真像您所說的那樣完美無瑕,又怎會在坊間令人聞風喪膽呢!”
她這話說得率直,御史夫人卻絲毫不惱,反而樂呵呵地笑道:“說的也是,要說了解,還是你最瞭解霄兒……不過有一點我還真的得誇,這回他挑人的眼光是真的很不錯!”
“娘,這不是皇上下旨賜婚嗎,怎麼又成了三皇子挑人了?”聞言,李怡清有些不解地問道。
御史夫人聞言卻突然板起了臉,沒好氣道:“皇上?他會有這個眼力見兒給霄兒賜婚?若不是因為他這多年來一直失職,霄兒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哪裡會懂霄兒真正想要什麼?”她頓了頓,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衝著任鳳華歉然一笑,“讓任大小姐見笑了,我這個做姑姑的,平日裡看著他也是有心無力……所幸現在多了一個你——”
御史夫人在京中的官眷圈裡身名顯赫,不僅因為她嫁給了當朝御史,更因為他是當朝三皇子的人親姑姑。
她原本打算為李怡清搭個線嫁到三皇子府中,也好親上加親,奈何秦宸霄不容易這門親事,她不好強求,也只好作罷。
後來得知秦宸霄另有良配,且相中的這個相府嫡女和李怡清的關係也很不錯,她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