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少說也要討一頓罵,熟料秦宸霄聞言一聲不吭,竟真的面無表情地提步離開了。
侍衛和老御醫相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明顯的驚異意味。
眼看人已經走遠,他們只好同任鳳華俯身拜別,隨後急急地跟了上去。
半個時辰後,倚春宮中,淑貴妃正柔若無骨地靠在皇帝身上,用指尖在對方的胸口繞著圈,時不時地嬌笑兩聲,媚態天成。
兩人狎暱了一會,淑貴妃豁然起身,勾起皇帝的前襟就準備往幔帳裡帶,偏偏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內侍的通傳聲。
“皇上,御醫求見。”
皇帝聞言登時拂落了淑貴妃攀到他肩上的手,一面整理好衣襟,正色應道:“讓他進來吧。”
淑貴妃只好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片刻後,老御醫垂著頭跪倒在了皇帝身前,高聲問安。
皇帝揮揮手免了他的禮,沉聲問道:“方才聽聞你出宮問診,眼下情況如何了?”
老御醫趕忙回答道:“回皇上,相府那位姨娘一切都好,平安無事。”
“什麼?平安無事!”皇帝不悅道,“朕怎麼聽人說那人快不行了呢!”
“這……”御醫斂下眸子,避重就輕道,“此事應當是被相府的三小姐誤傳了,不過也得虧大小姐及時察覺,此事才得以有驚無險。”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等到御醫走後,他悠悠看向又要往他身上靠的淑貴妃,慢聲問道:“愛妃,此事你怎麼看?”
淑貴妃眨了眨眼,呵氣如蘭:“皇上,這事有驚無險便讓它過去吧,想來相府定會記著您的恩典,往後行事也會更加謹慎些。”
這話滴水不漏,哄得皇帝龍顏大悅,他一捋鬍鬚,慨然一笑,登時將相府的事忘在了腦後。
這廂相府之中,御醫走後,任善便也跟著揮袖離去,他自覺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因此乾脆直接拋下了一屋子亂局,撂挑子走了。
既沒說要如何安頓柳姨娘,也沒說要如何處置任佳月,屋內眾人只好面面相覷,各有所思。
茉莉意味深長地看了任佳月一眼,後者如坐針氈,正要推門離去,柳姨娘卻突然起身叫住了她。
“佳月,你留下來,娘要和你單獨說幾句。”她嘆了口氣,語氣中頗為無奈。
任佳月卻面色難看地諷刺道:“娘,這人都已經走了,你就別再端架子了吧!”
“佳月,你這是什麼意思!?”柳姨娘聞言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現在翅膀硬了,都學會自作主張了是嗎?”
任佳月被她憤怒的眼神瞧得一陣心虛,卻又不肯這麼快敗下陣來,只得硬著頭皮頂嘴道:“我哪裡自作主張了!我已經長大了,過不了多少時間我就是寧王府的側妃,難道娘你還能管我一輩子嗎!?”
柳姨娘從未見過自己的女兒還有這樣油鹽不進的一面,登時氣急地喘了起來,怒聲呵道:“即便這樣,你現在還是相府的三小姐,莫要忘了自己的根本,再說了,娘肚子裡這個可是你的親弟妹,你怎麼忍心拿他大做文章?”
任佳月聞言卻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可我又沒真對這孩子做什麼,娘你又何必小題大做!”
“你,你真是冥頑不靈!”柳姨娘徹底對她失去了希望,別過了頭,不願意再和她對談。
任佳月巴不得快些結束這場對峙,聞言狠狠地“哼”了一聲,便摔門而去。
兩人不歡而散,柳姨娘無力地靠坐在床頭,邊上的丫鬟小心地勸道:“姨娘,小心氣壞了身子,三小姐她一時行差踏錯,要她立馬迷途知返,實在是有些棘手了……”
“你說佳月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了呢,這孩子從前雖然有些分不清事情的利害關係,但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拿著骨肉血親當籌碼去為一個外人做嫁衣!”柳姨娘痛心疾首,連聲嘆道。
……
任佳月憋著滿腔怒火,氣沖沖地跑出了院子,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花園中亂竄。
邊上的丫鬟左右看了看,惴惴不安地小聲問道:“小姐,咱們沒完成五皇子殿下交代的任務,會不會收到責難啊……”
“你給我閉嘴!誰準你在外頭說這些!”任佳月聞言如驚弓之鳥般一把按上了丫鬟的嘴巴,厲聲警告道。
丫鬟卻突然“嗚嗚”地叫喚了兩聲,含糊道:“小,小姐,有人來了!”
任佳月趕忙撒開她,愕然回望,但見不遠處被林蔭遮蔽的小道里,緩緩走來一道人影。
影影綽綽間,她恍惚看到了秦翎風的身影,正掛起諂媚笑意想要迎上前去,誰知下一刻,從小道里轉出來卻是任鳳華。
“三妹妹好啊。”見她走近,任鳳華輕飄飄地打了聲招呼,面上笑意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