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完瑣事之後,任鳳華一人在窗前立了許久,她何嘗想讓孃親的祭日被蔣氏等人鬧得烏煙瘴氣,但是為了以絕後患,她只得迎難而上。
她滿心愧疚地對著初春微涼的風絮說了自己的歉意,不久後暮色四合,她親自數好了紙錢,帶著阿六趕去了相府後院的荒宅。
兩人一前一後一了院子,正想那處火盆點燃紙錢,任鳳華卻在俯身整理紙錢的瞬間,突然僵住了身子。
“怎麼了小姐?”邊上望風的阿六見她臉色突變,趕忙壓低聲音問道。
任鳳華緩緩起身,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小聲問道:“近來可有人進到院子裡來打掃過?”
阿六忙搖頭:“我一直盯著這呢,有人進來我會發現。”
“但是從前此地荒草叢生,可是這回在我們來之前,這條小徑就已經在了——”任鳳華緩緩看向腳下寸草不生的小徑,心口突然狂跳起來。
阿六聞言亦悚然:“有人來過?”
任鳳華踏了一下腳底還有些鬆軟的土壤,補上了一句:“還沒走。”
阿六趕忙快步捱到了任鳳華身旁,屏息開始聽周圍的動靜,片刻之後,他有些懊惱地嘆了一口氣:“不行,此人的身手可能在我之上,根本無法聽聲辯位,似乎是個高手。”他頓了頓,按上了腰間的短刀,問詢道:“小姐,要不我先去探探路?”
任鳳華沉吟片刻,搖頭道:“若是硬碰硬,到後來勢必要以一敵二,我會武一事還不能暴露……這樣,我們先按兵不動。”
阿六趕忙將刀按了回去,回頭朝她點了點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他清了清嗓子,提聲道:“來者何人,還不快些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阿六刻意激將,果然,話音剛落,院子的廊柱之後,應聲走出了一道頎長的人影。
阿六趕忙將任鳳華護到自己身後,一面抬手舉起了火摺子,迎向來人。
明滅火光下,一副陰騖的面孔映入兩人眼簾,秦煒安緩緩拍了兩下手,慢步走近,面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任大小姐,好巧啊,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你。”秦煒安慢悠悠地開口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輕視意味,任鳳華原來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個認知令他分外得意。
任鳳華卻絲毫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冷著臉往後退了兩步。
見她動作疏離,秦煒安假作失望地哀聲道:“任大小姐總是對本王這樣,沒說幾句就想著要走,害得本王每每都不發吐露衷情,眼下天時地利,正好,本王也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聽到這話,任鳳華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五皇子殿下,請你自重。”
“自重?”聞言,秦煒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料一般,突然放肆大笑起來,“本王為何要自重?”
見他狀似癲狂,任鳳華不由又往後退了兩步,誰知秦煒安卻步步緊逼,一面還大放厥詞:“任大小姐是聰明人,應該也知道本王心悅於你,來日,本王一定要將你娶進府裡,雖然正妃是不成了,但是做個妾,卻見是綽綽有餘。”
聞言,任鳳華已經徹底冷下了臉,匪夷所思地斥了一句:“痴人說夢!”
“你說什麼?!”秦煒安被任鳳華這副傲然的態度灼傷,整個人都有些魔怔起來,伸手就想把她往自己懷裡扯。
任鳳華勉力壓下心底想要直接送秦煒安上西天的想法,奮力掙扎脫身。
阿六趕忙上前來幫忙,正爭執不下的時候,向來無人造訪的門庭卻突然起了一陣嘈雜的動靜。
“都給我站開!拉拉扯扯成什麼體統!?”任善沉怒的嗓音如平地驚雷般作響,任鳳華一把將秦煒安推到了數步開外,尋聲回望之時,卻見來得不止一個任善,還有一道跟來的蔣氏母女和任佳月。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或真或假的震驚神色,看這陣仗,此行應該是打算來捉姦。
任善咬牙切齒地望著任鳳華,氣得直喘粗氣。
蔣氏便趁著這個時候幫他罵道:“好哇,任鳳華,你可真是做的出來,前幾日鬧出這樣的醜聞不說,現下竟然還敢深夜與人私通,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到底置相府的清譽何在!?”既然她唱紅臉,任盈盈就反其道而行之地唱白臉:“娘,你就別再罵姐姐了,或許她也是一時想不開,並不是有心闖禍的!”
她三言兩語將事情越描越黑,母女倆一唱一和,直接將任鳳華推上了風口浪尖。
任善越聽越來氣,忍不住用手指狠狠地點了一下任鳳華,咬牙切齒道:“好哇,如今你真是長本事了,怎麼一天鬧出點動靜來你就不舒坦了是嗎?”
任鳳華聞言卻毫不閃躲地迎上了他銳利的注視,一面譏笑道:“父親何不搞清了事情真相再來責難鳳華,而不是先入為主地將署名扣到我的頭上來!”
“你!”任善聞言氣急,險些一口氣沒順上來。
任盈盈見狀趕忙上前攙扶住他,一面假惺惺地勸道:“姐姐,你就別和爹爹置氣了,你道個歉,說不定這事就能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