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卻先他一步截過了話頭:“好,我同你一道去,阿六,你先帶著嬤嬤去處理傷口,我去去就回。”
嬤嬤聞言趕忙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艱澀地出言制止道:“老奴只是受了點微不足道的皮外傷,用不著上什麼勞什子的藥了,不如讓老奴跟著你一道去吧。”
任鳳華卻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目光中有明顯的制止意味。
嬤嬤當即領悟到任鳳華這是有旁的打算,趕忙停住了嘴,垂頭應了聲好。
“可是——”阿六還想再說兩句,卻被嬤嬤一把拉住了一把,旋即一步三回頭地便被扯遠了。
“任家小姐,請隨奴婢走一趟吧。”下人走散後,涼亭中便只剩下了兩人,小紅有些侷促地撓了撓後頸,旋即先一步在前面帶起路。
她看起來有些緊張,因為任鳳華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了她走路時的同手同腳。
兩人一路走下來,道旁的人影漸漸少了下去,等到半刻鐘之後,四周便連屋舍都沒了,只剩下了放眼無邊際的高大樹木和灌木叢。
任鳳華抱臂喝停了前邊帶路的小紅,旋即沉聲質疑道:“你莫不是帶錯路了,這裡看起來不像是你家小姐會落足的地方?”
小紅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停下腳步,卯足了勁兒就往前路趕,被問急了才粗著聲回兩句:“我家小姐素來愛往這些花花草草堆裡鑽,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任鳳華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語氣中絲毫沒有信任的意思。
被她用凌厲的眼神瞧了一路,小紅終於敗下陣來,將任鳳華放在了一處廢棄的院子,隨後猛地往院子後頭一處荒草堆一紮,便很快沒了蹤影。
任鳳華一回頭便發現偌大的荒宅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另外便是半人高的荒草,還有四周坍圮的院牆。
她自然知道那個自稱小紅的丫鬟是故意帶錯了路,為的就是遂了張瀟予的願望,讓她落單失態,以此來為她的好姐妹任盈盈出氣。
想通關竅後,任鳳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果然蛇鼠一窩,能和任盈盈廝混一處的果然也不是什麼善茬。
既來之則安之,她剛想按著自己方才記下的方向原路返回,可誰知才剛轉身,她便被突然困住了後頸,還未來得及掙扎,一塊帶著古怪氣味的汗巾便捂上了她的口鼻。
是蒙汗藥!?
這個念頭才剛剛來得及浮現腦海,藥性就已經開始發散,任鳳華掙動著眼皮掙扎了一二,卻還是沒抵住撲面而來的暈厥感,很快便無力地軟倒在了地上。
在她昏倒後,院子的一處矮牆後,緩緩走出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任佳月左右看了看,見任鳳華確實已經中招,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可算是落到我手上了——”任佳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經失去了意識的任鳳華,面部因為過分激動開始微微抽搐。
“任鳳華,你一直高高在上,時時刻刻都是一副凜然不可犯的樣子,裝清高給誰看,現在還不是乖乖地躺在這任我擺佈。”任佳月咬牙切齒地獨白道,目光似帶火星,“你聽著,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把我受過的所有屈辱一併還給你!”
她說著便獰笑地伸手,想要將任鳳華拖到破屋子裡去,剛準備迴轉身打暗號叫幫手,誰知就在這時,後腦突然一陣厲風襲來,任佳月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便覺得後頸一涼,隨後無知無覺地便摔在了地上,面上還帶著沒表現完全的驚恐。
在任佳月倒下後,任鳳華也隨之無力地垂下了使出肘擊的那隻手,她身上的藥性並沒有褪去,因而方才的那一擊,幾乎用去了她餘下的所有力氣。
踉蹌地起身後,任鳳華並不打算料理自作孽的任佳月,獨身一人緩緩地走出了那間荒廢的院子。
離開後,她先是給自己用了幾顆安神丹,但是丹藥根本無用,蒙汗藥的藥性開始捲土重來,任鳳華只覺手腳越來越沉,眼看著就要提不起動作了。
於此同時,更讓她驚恐的是,她發現,任佳月用來藥暈她的汗巾可能不止蒙汗藥,還有……春藥。
因為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安的躁動,奇異的熱流開始不安分地在四肢遊走,很快便如星火燎原般貫穿了心肺。
如今這副樣子,如何還能再回賞梅宴,任鳳華暗暗咬了一口下唇,緩步支著牆角停下了腳步。
不過瞬息的功夫,她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眼前復又出現了陣陣模糊。
為了保持清醒,任鳳華只得哆嗦著手指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銀針,而後對準虎口的痛穴狠狠一紮,鑽心的疼痛很快襲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狠狠地又刺了數下。
可是以痛換清醒的方法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沒幾下刺痛後,任鳳華便開始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意識消弭的最後一刻,她咬著牙將自己轉移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旋即眼皮一沉便陷入了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