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聞言當即氣得一振柺棍,語帶沉怒道:“蔣氏這個亂嚼舌根的婦人,竟然還敢在背後胡亂編排謠言,眼下相爺已經被她說動了,竟也一道開始懷疑起我這個老婆子,好哇,我這一個兒子一個兒媳,當真是把吃裡扒外演了個極致啊!”
月華見狀趕忙上前替她順氣,一面還緩聲寬慰道:“老夫人別動怒,相爺不然也是暫時被迷了眼,他定然是不捨得和您母子離心的,再者眼下不還有個明白人嗎,這件事裡大小姐看得最清楚,她斷然是對您深信不疑的。”
“鳳華……”老夫人緩緩咀嚼著這個名字,半晌,突然意味深長地喟嘆了一聲,“她是個好孩子……”
下一刻,混濁的目光漸漸轉為凌厲,老夫人將茶盞重重按到了桌案上,低聲怒喝道:“傳令下去,此事定要給我徹查!”
月華忙不迭地應了聲。
一聲令下,慈寧院中大半的下人當即被派遣了出去。
……
與此同時,竹院中。
任鳳華回院之後,喝上了嬤嬤燉的山藥湯。
嬤嬤見她這麼快便回來了,不由先出言關切了兩句,才將方才院裡發生的事循序道來:“小姐,方才侍郎府小姐身邊那個丫鬟來過我們院子,沒留一會就走了,說是來向你求救的!”緊接著,她看了看四周,而後壓低了聲音,“那人還說,咱府裡死的那個管家是表小姐逼著她殺的,眼下東窗事發,她是想來找你保下她的——”
“她真是這麼說的?”聞言,任鳳華忍不住有幾分錯愕,她先前果然沒有看錯,侍郎府小姐身邊那個丫鬟,實在不是池中之物,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想到從她這找後路,也算是心思敏捷了。
但她還是錯算了一步,她家主子縱兇殺人再曝屍相府這一行徑,追根究底就是為了把事情鬧大,而後攪混相府這潭水,在趁亂推動老夫人來幫她對付蔣氏。
算盤打得是不錯,但是這位狗急跳牆的小姐顯然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若是此事東窗事發,蔣氏母女確實會受牽連,但是侍郎家小姐也絕對不會被老夫人輕易放過。
任鳳華對這種顧頭不顧尾的計策實在是有些無言以對,心中想要點評一二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嬤嬤見她神色不定,忍不住出言詢問道:“小姐意下如何了?可要出手幫那丫鬟?”
琉璃卻先一步脫口而出道:“不能幫。”
任鳳華抬眸望向她,旋即開口反問道:“說說為什麼?”
得她首肯,琉璃索性放開了說:“奴婢以為,這丫鬟分明是已經看出了眼下局勢不妙,她生怕自己被自家主子牽連出事,這才在這個重要的節骨眼上,來向小姐您求救。”
嬤嬤聞言當即茅塞頓開:“原來是如此!這丫鬟哪是來搬救兵的,分明是來拉你如水的,好險惡的心腸!”她越說越生氣,心裡卻還記掛著任鳳華會不會受牽連,“那小姐您的意思的,接下來怕是要變天了,咱們該如何應對啊?”
任鳳華垂眸思慮了一陣,突然將視線轉向琉璃:“你下去先給我辦一樁事,務必要讓老夫人確切地瞭解到,那管家就是蔣氏手下的人。”
“明白了!”琉璃當即會意,可算有了能伸展的時候,她簡直是興沖沖地跑出了屋子。
琉璃離開後,任鳳華靜靜地坐在桌案前,叩了幾下指節之後,她才冷聲發話道:“如今局勢多做多錯,我們就先按兵不動,順勢而行。”
嬤嬤和阿六當即齊齊點了頭,目光中是同樣的嚴陣以待神色。
約莫又是半日之後,相府的冤家終於找上了門。
侍郎家小姐拖了七八個丫鬟撐場面,直接將相府的主院堵了個水洩不通。
幾個人剛落腳相府,她身後的丫鬟便開始號喪般的高聲哭泣,這架勢眼看就要震動整一條街。
任善原本還想像前幾次那樣矇混過關,但是這回看對方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登時落不下面子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