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和任佳月分別退居兩旁,老夫人則冷然坐在高堂之上,面沉如水,神色凝重。
見她進來,也只是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再不見平日的和藹可親。
待任鳳華站定之後,老夫人依舊沒有開口,只是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目光不怒自威。
倒是一旁苦等已久地任佳月抓住空當先一步站了出來,對上任鳳華淡然的眸便尖銳地叫罵起來:“姐姐竟然還有臉面前來見祖母,昨日那回門宴一過,如今京城之中,誰人不知姐姐身為相府長女,胳膊肘卻往外拐,不僅在爹爹為難之時不出言維護,甚至還恬不知恥地攀附上了三皇子殿下!這樣的醜事,一早便傳遍了京城,姐姐如今是威風,可我們相府卻因為你遭了殃!”
她一番慷慨陳詞,直接給任鳳華扣上了一頂吃裡扒外的臭帽子,說完後甚至還不盡興地蹬了任鳳華一眼。
這頭任佳月的話音剛落下,後腳任盈盈就跟了上來,她顯然比前者穩重許多,見狀先是低低啜泣了一陣,隨後才聲淚俱下地控訴道:“姐姐,你這事真的是做錯了,盈盈平日裡都是向著你的,可是眼下也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了!姐姐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將相府置於如此尷尬地步呢,你實在是太令盈盈失望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就連沉默不語地老夫人都忍不住望了他一眼。
任鳳華卻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險惡笑意,面對對岸發來的明槍暗箭,她沒有選擇閃躲,而是直接迎難而上:“祖母,鳳華並非魯鈍愚蠢之輩,段然不會忘記自己相府嫡長女的身份,更不會賣府求榮,生出異心。”她頓了頓,旋即直直望向老夫人,一字一句堅定道,“祖母操持相府辛勞難言,這些鳳華都一一看在眼裡,鳳華不是三歲小兒,自然知道一榮俱榮的道理,定不會粗淺地將旁人視作向上攀登的倚仗,反而將紮根的相府棄置不顧!”
她這番話說得可謂滴水不漏,饒是老夫人方才有天大的火氣,在此刻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老夫人沒想到任鳳華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理清了昨日之事的利害關係,甚至還能有理有據地做出反駁。
抬頭又瞧見對方堅定的神色,老夫人心中的疑慮頓時又消散了大半,因而語氣也跟著有所緩和:“你既然知道這一點,也不算太過愚笨。”
任佳月見老夫人鬆口,趕忙接話道:“姐姐眼下怎麼說起同氣連枝來了,昨日在回門宴上就不見你這般振振有詞,姐姐還真是心胸開闊,難不成昨日相府受的委屈你竟全都不放在眼裡嗎?”
任鳳華斜眼瞧她,見對方豎眉突目,忍不住沉默地嗤笑了一聲:“妹妹昨日不也是在隔岸觀火嗎,怎麼今日就做起事後諸葛亮來了!”
“你!”任佳月辯無可辯,只能悻悻地收了聲。
眼看著局勢又要往任鳳華那邊倒下去,任盈盈抿了抿嘴唇,悄悄地往任鳳華的方向站了站,隨後小聲開口道:“三妹還是得注意些言辭,長幼尊卑不能忘,再說我記得妹妹好像還在禁足嗎,今日怎麼一聲不吭就跑出來了,這可有些不合規矩……”
她說著就朝任鳳華歉然一笑:“盈盈相信姐姐絕不是攀附權貴之人,昨日之事一定是有誤會,再者那三皇子殿下不請自來,說不定也只是一時興起,才在席上鬧了這麼一場,姐姐也是無辜被牽連,此事怪不得她。”
話音落下,任佳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任盈盈一眼,好似在今日才重新認識這個人。
任鳳華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任盈盈一眼,眸中喜怒不辨,好似隔岸看戲。
老夫人知道任盈盈是在間接地給她搭臺階,不由鬆了一口氣,接著話茬繼續道:“盈盈說的有幾分道理,好了,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先下去忙課業吧,佳月,你給我回去重新禁足,我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了是吧,回去以後再給我多抄幾份經書!”
任佳月原本還想狡辯,在看到老夫人聲色俱厲的態度後,不由瑟縮了兩下,快速地點了兩下頭:“佳月知錯了。”
落實好一切之後,任盈盈和任佳月相繼離去,走到院門口的時候,任佳月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二姐!你剛才為何要替她任鳳華說話!”任佳月一臉怨懟地看著她,目光見火。
任盈盈卻只是輕描淡寫地掠過了她:“三妹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
任佳月看著她揣著明白裝糊塗,氣得兩眼發黑,忍不住就發起火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說清楚!”
任盈盈依舊視她為無物,揮手讓丫鬟攔了上去,直接將暴跳如雷的任佳月擋在了身後。
任佳月眼見著她無所謂的背影,氣憤得在原地直跺腳。
“任盈盈,任鳳華!”她在心底一筆一劃地刻上了這兩個名字,眸中迸射出了驚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