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小姐院裡的人?”琉璃不遠不近的跟在阿四身後,一連看了他好幾眼,才不確定地問了一聲。
阿四沒有回話,聞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是她派你來幫我的?”琉璃又問。
阿四這回沒有再回答,只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小兄弟,你為何要出手幫我?”琉璃不死心地換了種方式繼續問道。
阿四這回認真地思考了,半晌之後,他終於硬邦邦地回了簡單的一句話:“你以後也在小姐院裡伺候。”
“什麼?”琉璃驚訝道,“你是說老夫人將我派到大小姐院裡伺候了嗎?”
也許是她表現的太過震驚,一向喜靜的阿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用有些不耐煩的語氣隨口回道:“若是不願,那就及早走人。”
琉璃趕忙用力地搖了搖頭,順帶著抱緊了懷裡的藥包,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想留下來。”
大小姐救她憐他,此番又差人暗中掛念著她,遇到這般體恤下人又沒有架子的主子,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阿四見她不怨反喜,有些詫異地挑起了眉毛。
二人一起回到院裡之後,琉璃幾乎是飛奔著來到了任鳳華跟前。
任鳳華見她去而復返,知道對方必然是知道了易主的事,卻還是開口問了一聲:“琉璃,你願意留下嗎?”
琉璃像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會徵求她的意見,愣了一愣才用力地點起頭來:“當然願意!小姐大恩,奴婢沒齒難忘,自然願意結草銜環,盡到犬馬之勞!”
任鳳華見其堅毅神色,忍不住滿意地點了點頭。
琉璃只覺心中有了歸宿,很快便和任鳳華親近了起來,兩人閒談了幾句之後,她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問出了心中最大的困惑。
“小姐,奴婢眼下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就是你到底是如何看出奴婢的心疾的呀?奴婢先前還自認掩藏得很好呢!”
任鳳華被問道這個問題,既不好正面回答,又不能隨意搪塞,因此只好半真半假地回道:“我沒什麼本事,也就是眼力不錯,前些日子也是看你面色蒼白,嘴唇隱隱泛烏,這才提醒了你兩句,好叫你先看顧身子要緊——”
琉璃有些猶豫地聽完了她的解釋,似乎還想再刨根挖底,半晌後,終於在任鳳華異常篤定的神色中敗下陣來,緩緩地點下了頭。
眼見著對方終於不再糾結此事,任鳳華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前世的時候她是在琉璃去世後才獲悉了她的死因,只是當時的她太過懦弱怕事,聽聞此事幾乎根本沒有深究,只把它當作一場尋常的意外。
這輩子恍如隔世地再次經歷了一遭,她才發現了一些前世被她忽略的伏筆。
上輩子這時候的記憶已經變得有些零碎,但是任鳳華依稀記得彼時琉璃過世之前,似乎和蔣氏有著不少的牽扯。
兩人間似乎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撥雲見日地細細一想,好似一切都已經早有端倪。
蔣氏工於心計,必然是拿琉璃的舊疾作為把柄,將她拿捏再自己的股掌之間。
琉璃不想讓此事敗露,在養家餬口的巨大壓力之下,她只好違背良心向蔣氏妥協,自此成為了蔣氏手下的一步棋子。
想通了這一點,其餘的事便也變得水到渠成。
前世的她至死都沒想通老夫人為何對她態度越來越冷漠,如今看來,應當是琉璃得了蔣氏授意,一直在老人家面前說她的壞話,以至於讓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形象越來越差。
到最後更是因為被迫坐實了自己搶走任盈盈和秦煒安的婚事一事,
她徹底被老夫人所厭惡,自此在相府中失去了所有倚靠。
前世苦思不解的一切在此刻終於變得澈淨明通,任鳳華將一步步關竅梳理清晰之後,終於覺得前路有了明確的方向。
正當她想要再次梳理兩世記憶的時候,門房處突然響起了人聲。
下一刻茉莉輕輕推門而入,探著腦袋通傳了一聲:“小姐,宮裡來了個御醫,說是特地來給你看傷的!”
這相府之中唯一有這臉面能勞動御醫的,除了仁善,再沒有其他人了。
可是仁善根本連發生了何事都不曾洞悉,更別說為她去求御醫。
因此眼下這御醫受誰人驅策,不消想任鳳華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