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陸天麟帶著喬良參觀作坊,他想換個思路說服喬良。
“你看這些木工工具,五十多種各有用途,從鑽孔到拋光一應俱全,這都是你那徒弟從石刻上學來的,就說這刨具,一塊硬木做本體,用樹膠粘合,鑲嵌上刨刃就能造出來,石刻上教導的明明白白,可樹膠怎麼制?刨刃怎麼制?我們尋遍了石刻找不到辦法,他卻一眼就能看到基礎材料學識中關於煉製粘接劑的知識說的就是樹膠,你說,刻下文字的人為什麼不直接刻下煉製樹膠其實就是粘接劑?”
喬良摸著腦門沒辦法:“一個是工具體系一個是材料體系,兩個廳說不定相隔多遠,誰能想得到它們其實是緊密相連的知識。”
陸天麟感覺找到了知音:“說得是啊,這刨具關鍵部件是刨刃,以往造這樣的刀具需要數人數天不停的鍛打才能造一個,你知道孫成棟是怎麼解決的嗎?”
“難不成你們已經可以量產?”
“說出來嚇死你,別說這樣的刨刃,什麼樣的武器現在都可以量產,裝備十萬大軍也不過是兩三個月的事。”
喬良心臟突突亂跳,雖然儘量掩飾還是遮蓋不了全部,他拉起陸天麟的手急切的問:“真的?怎麼做到的?”
陸天麟甩開喬良的手:“斯文~,你隨我來。”
喬良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跟在陸天麟身後,一路走到山崖邊,這裡有高爐和冶煉鑄造的作坊。
喬良看見兩塊巨石上墊著巨木,木頭上有凹槽,裡面有油脂潤滑,四個巨大的鐵滾架在凹槽裡,前面是個巨大的鐵槽,山上的流水從鐵槽中穿過,陸天麟吩咐下去,沒一會,高爐開啟一個流口,鐵汁進入鐵槽,鐵槽中穿過的流水隔著槽壁降溫,蒸汽噴湧中從槽中流出的已經是軟綿綿的鐵流,用鐵棍稍加引導,鐵流進入第一對鐵滾,巨大的輥體憑藉自重碾壓,出來的鐵板紅彤彤泛起無數火點浮動在鐵板上,繼續進入第二對鐵滾,輥體再軋製一遍以後出來的鐵板刀子一般薄。
薄板落地,地面是一整塊鐵,兩邊計程車卒穿著皮衣過來,用一種鍘刀一樣的工具切割軟軟的薄板,一條條薄板碼放整齊,喬良看得出來,稍加打製這就是幾百把上好的大刀。
陸天麟說:“看見了吧?這是刀,最難做的東西,槍頭箭頭容易的多,一次能造幾千個,你這弟子要是放出去還不得攪動天下血河漂擼?”
喬良明白陸天麟的心思,嘴上卻不服:“我這弟子心性純良,怎麼會肆意殺伐,再說了,他若有這本事哪還有強敵挑釁?嚇都嚇死。”
陸天麟嘆了口氣:“這技術很簡單,誰都能學會,你覺得只有他能打造出剽悍之軍?”
喬良有些急了:“你不能讓這樣的技術外流啊,石刻上記載的清楚,技藝發展最終會變成滅絕天下的魔盒,你這是要開啟魔盒嗎?”
陸天麟哼了一聲:“這是我開啟的?”
喬良恨恨的罵:“這無良弟子,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原話說的是這膚淺的技藝在石刻學識中只算皮毛,而且技藝掌握在人的手中可以伏魔,若魔手中有刀,伏魔者手中就應該掌握斬魔利刃,魔在人心,誅心才能成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方為正道。”
喬良一愣:“他不是不看感悟類的石刻嗎?”
陸天麟攤著手苦笑:“所以我認為不該讓他離開。”
喬良明白他的意思,孫成棟這個人好像天生掌握了石刻上的知識,只是限於能力無法放開手腳加以運用,吳家主說過的大先知恐怕不虛,喬良隱隱有些發毛,他竭力讓自己顯得淡定:“刀箭而已,還不到毀天滅地的程度,你現在的日子不是因為他過得很舒適?如果能更舒適呢?如果天下人都能如你一樣舒適呢?”
陸天麟垂下頭低聲說:“恐懼源於未知,我隱隱感覺害怕,不知道你們會打造出一個什麼樣的未來。”
喬良沉默了一會介面說:“他能點撥我沿著什麼樣的思路去考慮構建未來就應該心中清楚該怎麼規劃籌謀,你若不安心,我們等他回來可以當面問明白。”
孫成棟真的變成剛來這個世界時血泥中又黑又瘦的樣子,在石刻文庫裡不敢喝水怕撒尿,不敢吃東西怕造糞,出來解決一次五穀輪迴就要耽誤兩個多小時,他沒那麼多時間揮霍,所以一直煎熬自己換取儘可能多的時間待在裡面抄錄,那些巡邏計程車卒眼睛特毒,哪個是不是有可能憋不住都能分辨出來,他根本不敢冒險吃喝,如果犯錯被驅逐可是再無機會進入,守衛自有手段給犯錯的人留下永生無法磨滅的印記。
估算一下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可以出去,他開始吃喝恢復精神,然後迅速記錄最後的文字,完成以後急忙往外跑,他已經把可以運用的學識學到手,此去將開創這個世界的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