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的最後幾頁,十九歲的任子滔還寫道:
我被江男傷害了,我給她寫信,和她抱怨自己到了大學不那麼優秀了,事無鉅細寫了六篇,她卻只給我回了一張紙條。
清大是我人生裡的驕傲,卻不能成為我人生中唯一的驕傲,這我知道。
可我要的是她的安慰,她卻不知道。
她對我這樣,我生氣地仔細想過了,目前階段還沒招。
我都沒敢告訴她我有點不高興了,怕她又說我幼稚可笑。
我真的覺得她有點不體貼,只能自我安慰:等得到手的,再教她,直教到她有一天會把我的小事、小思想、小情緒,也當成天大的事。
要是真有那天,我能不能美得鼻涕冒泡啊……
朱靚今天來我班了,最初她提出要沒事找我玩,我心裡納悶地想,我一個男孩子和你一個女孩子有什麼可玩的?我說的你能懂啊?
但我應了,班級又不是我開的,愛去去唄。
她直接坐在我的身後,用手碰了碰我,還像是不小心似的碰到了我的咯吱窩:“任子滔?”
……我覺得她好像喜歡我了,她要追我,瞧哥們這魅力,才來幾天啊。
寢室裡的幾頭餓狼也這麼說,我馬上就對江男彙報了。
江男是隔了半天才給我回短訊息。
那半天,我很難熬,上課都在分析江男會怎麼想,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什麼。
知道她是怎麼回的嗎?
子滔哥,被人愛慕喜歡,這是你的必經階段,將來隨著你越來越出色,明戀暗戀你的人會更多,沒有才說明你不足夠優秀。
她怎麼能這麼回訊息?我很生氣。
我倆都親嘴了,男男不是應該嫉妒不開心鬧脾氣嗎?不是應該氣到一日三餐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嗎?把我看管起來,喝令讓我老實點兒,對吧?正常是這個程式吧?
寢老大李沛博說:對。
安玉凱說:子滔,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我回:你住口。
這事真不能細分析,扒的太細會糾結鬱鬱寡歡,這不就是目前階段還沒勾起男男的嫉妒情緒嘛。
唉,自己清楚又如何?聽了會鬧心,只會生著悶氣跟男男弄僵。
男男那人多狠呢,僵了就僵了,她真能做到和我不聯絡,和誰她都能做到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行嗎?我這不是捨不得嘛,我要是發脾氣好使,我早發脾氣了。
……
下面就是空白頁了,留白在十天前。
任子滔將這記錄九個月時間的日記合上,他閉著眼睛靜坐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看向外面早已刺目的光。
玻璃窗上,映照著他此時正嘴角帶笑的模樣。
他羨慕十九歲有江男陪伴的任子滔,很羨慕,很羨慕。
不像他。
先是曾甜。
教會了他,要拼命在圖書館刷題讀書,拿到了出國的機會。
當年明明還很年輕,心裡卻一片傷,落寞地坐在機場,從此遠走他鄉。
後來用了四年時間,和留學生陳姣在一起了,那女孩一直默默關心他兩年,他覺得這回是真的,因為那女孩也並不漂亮,但是笑容很溫暖,據說是欣賞他的踏實有才華,他覺得自己這兩樣會一直存在,如果基礎是這個,那應該能長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