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流淚的母親,身下是黑黢黢的水泥地。
短暫的失去意識之後,梁宵恍然大悟,原來媽媽想把他扔下去啊。
後來的事情,不是梁宵不去想,而是他真的記不太清了,掉下去的時候,其實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梁宵久違的笑了。
梁宵沒死,而是離開了那個家,開始一個人生活。
那次的事故總算是鬧大了,梁宵撿回來了一條命,和稀泥的人看著一身駭人的傷痕之後再也沒有辦法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
梁宵在警察詢問母親的時候,拿出了自己鄰居幫忙拿過來的關於繼父吸毒的證據。
那是他一點點小心藏下來的。
繼父被他送進了監獄,判決的那天母親怨恨地盯著他質問,問這就是他想要的嗎?讓小初和你一樣沒有爸爸。
梁宵沒有回答,心一點點徹底冰冷,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
他這麼些年來勉強養活著自己,本來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應該是上學,然後畢業做一個簡單人的日子。
但是在半年前接到了陌生的電話時梁宵的夢裡就出現了晦澀。
繼父刑滿釋放,不知道透過了什麼渠道要到了他的聯絡方式,張口就是要錢,還用母親和弟弟威脅。
梁宵停了打算上學的計劃,給了母親和弟弟一筆錢讓他們搬家去了全新的城市。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了,母親可能是真的愧疚,梁宵讓他們這麼做的時候,沒有提任何的意見,就是順著梁宵說的做了。
安頓好了母親和弟弟沒有後顧之憂,梁宵就這麼安靜的等著那個人渣可能會來的時候。
“其實我本來都打算他要是真的找過來就和他一了百了的準備了。”
梁宵自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這個時候有多麼低氣壓,攥緊車把的那隻手已經是青筋暴起。
梁宵快要被撲面而來的負面情緒給壓迫的窒息,忽然是覺得後背一涼,肩胛骨傳來溼潤的觸感。
是陳諾哭了,可能就真的這麼神奇,剛剛梁宵明明還在低落的壓抑之中,但是感覺到陳諾的情緒之後,他的悲傷好像突然就被劃開了一個口子。
那些陳年的怨恨和不滿被慢慢化開,又是回到那個夜晚,但他不再是那個可憐無助的孩子了。
陳諾能感覺到他的悲傷,他的頭痛苦可以有人分擔。
陳諾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的,但確實再次開口的時候,嗓子已經沙啞了。
“小朋友,陳諾來陪你了。”
陳諾抱緊了人的腰,貼緊了人的後背,那裡的心跳炙熱,是鮮活真實存在的小朋友。
“你的難過我現在會陪你一起過了,小朋友,不難過了,不難過了,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超級喜歡你,我只喜歡你,我愛你,那些都過去了。”
真的,陳諾抱緊了人,在心裡默唸。
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