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麼多年來,一個人摸索一個人難過的日子,梁宵早就是過得習慣了,但算起來是第一次,在他因為小時候那些事情難過的時候,擔心他。
而不是第一反應是探究背後的故事。
梁宵把車騎得慢了許多,其實沒有猶豫什麼,就開口把心裡那些往事。
第一次有了想把他們撕開暴露在陽光下的衝動。
陳諾在背後看不到梁宵的臉,但她發誓這真的是她第一次聽到梁宵用這種語氣在說話。
回憶的門被推開,暴露出來的是血淋漓的不堪回首。
梁宵的童年實在乏味可陳,沒有什麼值得回憶和回想的東西。
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母親說是因為病去世的還是怎麼的,反正顛三倒四的回答他已經聽到了四五個版本的答案。
母親常年酗酒,喝多了就開始打他,打著打著就自己了=哭了,眼神裡是小時候的梁宵看不懂的東西。
後來長得大了點,母親嫁人了,帶著他去了一個陌生男人家裡,很快,母親的肚子看著大了起來,他有了自己的小弟弟。
母親這麼說,雖然他不這麼覺得。
繼父說起來真的算不上是個很好的人,剛開始的時候還在偽裝笑眯眯的,後來就原形畢露了。
母親呢生下孩子之後再也沒有有過一身好的皮肉。
母親捱打的時候梁宵總是會連帶著一起捱打,那些捱打的日子在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灰色暗淡恐怖的。
永遠打不開的額房門,還有母親小聲的哭泣。
“求求你不要打小初。”
梁宵的聲音微微顫抖,“你知道誰是小初嗎?是我那個弟弟,我被繼父打的血流了滿地,躺在樓梯上想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母親卻是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了弟弟,讓後躲的遠遠的。”
“哭著求他不要打弟弟。”
梁宵現在說的時候已經沒有當初那種錐心的刺痛了,但他還是不能坦然的面對,還是會覺得心酸和不解。
“諾諾,你看,沒有人在意呢。”
那次梁宵第一次頂嘴了,被繼父打的意識模糊血流了滿地,是看不下去的鄰居報警才從癲狂的繼父手裡把他救了下來。
“騎士靴現在想想,那時候死了也不錯的。”梁宵自嘲的笑了。
警察來的時候,梁宵真的是有期待的,那時候還小,從電視上看到的只要有警察出面的事情就會好起來了。
小梁宵滿懷期待,總不會再捱打了吧,讓媽媽離開這個可怕的額男人,他可以和媽媽一起重新開始生活。
結果過了幾天之後,那個男人還是回來了,他問媽媽為什麼。
母親哭著抱著他,說求求他不要在和爸爸頂嘴了,你已經沒有爸爸了弟弟不能再沒有爸爸了。
為什麼,梁宵一直在問為什麼,但大人們都只是帶著憐憫的神情,不過就是打打孩子和老婆而已,日子還要過下去的。
日子還要過下去的,梁宵可笑的跟著讀了一遍,那天晚上他沒有睡覺,那是他短暫的人生裡第一次感到絕望。
母親進房間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反應,任由母親把他抱了起來。
緊接著的就是懸空感,梁宵總歸還是小孩子,沒忍住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