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偵查兵遠去,尋思:“青山堂的賊子果然詭計多端,他們萬人圍城,未免兵力分散,哪曾想竟是誘敵之計。他們是要我兵力分開,趁著炮火轟擊之際,將兵力又集中在城東和城北,如此一來,便是五千兵力攻打兩千的守軍,雙方差距懸殊,自然一舉而得,真是處心積慮。”
這點陰謀此刻嚴森眾人自然看出來了,但料想城北冥兵的增援部隊已然抵達,想必要不了多久,城北戰事便一觸即發。
果不其然,片刻後,炮聲陣陣、煙塵漫天的防線便停歇了下來,待塵埃落定,眾位士兵放眼望去,但見一片烏黑的人群自遠處急速奔湧而來,如潮水一般壓近。
眨眼之間,便自三公里外湧到了兩公里外。
姚曼忙說:“衙主大人,您還是先進城迴避一下吧,陣前槍彈無眼。”
而夏琴則忙指揮一眾士兵禦敵:“快快,炮彈裝上,打回去,減緩冥兵速度。”登時嘭嘭嘭數炮連響,敵軍中便即土石紛飛,慘嚎不斷。
嚴森轉頭望向林欣毅,說:“欣毅,跟我回城裡避避,此處太過危險了。”
林欣毅只淡淡地說:“回去苟活嗎?鳳城危難在即,我不可置身事外,若是鳳城淪陷,我還不是一樣的命運?”
姚曼和嚴森一聽,都是一愣,未曾想到這番話竟出於一個少年之口。
林欣毅心中所愛——菜花已經死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此刻大戰,便是他隨她去的最好藉口,在死前還想多殺幾個冥兵,也不枉死了。機會就在眼前,他如何肯回城苟生?是以無論如何,他今天非得血戰陣前不可!
尤其是後面那句話:“若是鳳城淪陷,我還不是一樣的命運?”
他自記事以來,便是乞討偷生,如此命運好容易遇見了林弈,將其扭轉,若是鳳城淪陷,他又得過回那種日子,若是菜花還在,那倒也無所謂,可是……
嚴森聳了聳肩,姚曼也沒有再勸,林欣毅一個鳳城乞丐出身的尚有為鳳城戰死的覺悟,他身為鳳衙衙主,如何能臨陣迴避?想了許多,隨即掏出手槍,匍匐在林欣毅身旁,勢欲與冥兵死戰,同時也好保護他。
一切武器就緒,嚴森便說:“姚將軍,你去指揮作戰吧,不用管我。”
見姚曼轉身而去,眼神又回到對面冥兵上。那些冥兵見鳳衙士兵大炮轟擊,也死傷十分之一二左右,便找了隱蔽處暫且躲了起來。
姚曼夏琴二人同時下令停止轟擊,可一旦停止,那些冥兵便又起身朝鳳城衝來,如此不斷,冥兵越來越近。待得到了一公里之外,冥兵五千人便只剩下了四千多。但比起鳳衙守城士兵還多許多。
來到一里之外,冥兵不再前進,找了隱蔽處,一聲令下,便即手中槍械紛紛發射而來。姚曼和夏琴二人也立即下令,登時雙方之間彈雨紛飛,時而擊打在防禦物之上,時而便擊中的敵軍,頃刻間雙方都是慘嚎不斷。
剛有一士兵重傷倒地,便即有醫護人員前來將之抬走,只是那士兵口中卻是直直叫喚:“放開我,我還能打,我還能開槍……”但醫護人員卻不理會。
楊芯自然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在後方不住指揮這些醫護人員搶救傷員,饒是她醫歷豐富,也從未見如此慘烈場景。
嚴森、姚曼、夏琴已極林欣毅幾人也不怠慢,拿手槍的拿手槍,子彈完了換彈夾,彈夾完了換衝鋒槍、步槍,等等各種,總之戰場之上,能當做武器的無所不用其極。
鳳衙士兵漸漸稀少,從兩千人,頃刻之間便只剩下了幾百人。
冥兵且戰且進,行動不止,卻是叫鳳衙士兵很難摸到準頭,自然損傷也比鳳衙要少很多。衝到八百米外之時,也還剩下三千多人。
嚴森見這陣勢,心知幾百人難敵三千多人,而且彈藥逐漸減少,心想:“安慶和龔治逸兩位將軍怎麼還沒到?”
卻不知自那偵察兵去時到此刻,也才過去不到三十分鐘,鳳城廣大,三十分鐘如何趕到?城東一側的戰況,與城北無異,也是死傷慘重,僅剩數百來人在戰。想想數十分鐘前,身邊戰友猶在,如今有些雖重傷難戰,有些卻已身首異處、天人永隔。
更有些士兵氣不過,便要站起身,朝那冥兵衝殺而去,卻不料才跨出幾步便中彈倒地身亡。眾戰友登時熱淚揮灑,伴著臉上絲絲血跡,滴在滿是火藥味的塵土裡。
遠處冥兵越來越近,鳳衙士兵彈藥越來越少,心中未免有些驚慌。
可畢竟是訓練已久計程車兵,還不至於亂了陣腳,伸手拿住隨身攜帶的兵刃,只待那些冥兵近得跟前來,便即起身廝殺血戰,以報主上知遇之恩。
不戰則已,一戰勢必慘烈,眾人雖身為士兵,卻也並非是好戰之人,只是家國有難,保家衛國乃職責所在。見諸多戰友犧牲,又想到若是戰敗之後,身後的百姓也難免橫禍,是以奮不顧身也要保得這鳳城安然。
眾士兵心情沉重,戰意萎靡,便在此時,忽聽得嚴森朗聲說:“眾將士,冥兵勢強,但大家應對自己有信心,守護這一方土地。林弈林先生已經去搬救兵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趕到,鳳城可莫要在援兵來臨之際失守,否則如何以報王恩?”
眾人心中登時如亮明燈,數人不斷交頭接耳:“對啊,林先生,他去搬救兵了,怪不得沒見到他。”
“對,我們應該守住鳳城,等林先生到來。”
“林先生說過鳳城他說了算,如今危難當頭,他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念及種種,眾士兵這才守住了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