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就在寺廟裡留下來修行,他需要找到自己的“想”。上師讓他每天淬鍊院子裡的一塊石頭,只要他內心有一絲“想”那塊石頭變成什麼樣子。那塊石頭就會出現有意義的形狀。
小哥用了快一年的時間,讓石頭在正午的影子和他自己的影子重合了。他是在每天正午的時候,照著自己的影子下的第一鑿。
小哥找到了“想”,當天晚上,小哥被帶帶了那個封閉了十年的房間,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但,終究太過倉促了些,小哥找到了“想”,但也僅僅是“找到”!
也許上師也沒有辦法,在小哥沒有和媽媽相見之前,他那被矇蔽的心,最多也只能是“找到”“想”!
一切仍舊顯得太倡促,而讓他無法理解。
白瑪並沒有完全的甦醒過來,當藏海花的藥性褪去,她離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時間。然而她等這三天,已經等了太長的時間。
小哥並沒有從白瑪的口中得到任何的資訊。
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母親呼喚自己的哪怕一聲聲音。
他也沒有感覺到,其他人說過的,母親帶給他的,對於這個世界的一絲聯絡。
他唯一感覺到的,是母親緩緩恢復的呼吸,蒼白的臉龐只恢復了輕微的血色,又瞬間轉向荒蕪。
這一切,仍舊顯得太倡促。
白瑪知道這一切嗎?
如她約定的那樣,她從長眠中醒來,已經失去了睜開眼睛的任何機會。但是她知道,當那些喇嘛按照約定讓她醒來的時候,她的兒子一定在她的身邊。
那一定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她能夠感覺到兒子的溫暖。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來了。
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只為自己爭取到了這三天時間,雖然不夠,遠遠不夠,她想看到這個孩子成長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間。但是,三天,這寂靜的,只有心跳聲和呼吸聲的三天時間,已經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小哥抓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覺得這一切,依舊太倉促了。
小哥抓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抓著人世間最後一絲自己的痕跡,最後一絲自己願意去想的東西。
沒有人進到這個房間來,沒有任何聲音進到這個房間來。
三日寂靜。
“你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你的母親,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一年前,上師和他說道:“你要學會去想,去想念,你媽媽送給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禮物,會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三天之後,小哥來到了那塊石頭的跟前他習慣性的拿起鑿子,開始鑿起來。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鑿這個東西,是為了什麼。
他鑿了幾下,忽然發現了自己手裡的鑿子,意識到了自己正在撇什麼。幾乎是同時,心中一股難以抵禦的痛苦,湧上了他的心頭。
大雪中,他坐了下來,蜷縮成了一團。
這大概就是小哥最虛弱的時候了,從裡到外!
矇蔽的心被開啟了,他的媽媽也徹底的消散了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絲痕跡,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母親了!他甚至在這寂靜的三天裡沒有說過哪怕一個字!
當他意識到“媽媽”的存在時,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再也找不到了!
也許,這對白瑪來說,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對小哥也是!
所以,許願希望能補上這個遺憾!
小哥拿著彼岸花,楞楞的發著呆。
許願沒有說話,沒有觸碰小哥,輕輕的走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他等著小哥的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