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韋同烈先是驚訝,既而是委屈,最後是感動。
這麼多年了,朝廷只知道與苗人打打殺殺,卻從來沒人站出來替苗人說過一句公道話。
今天聽到天下至尊為苗人鳴不平,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足夠讓韋同烈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了。
朱祁鈺談判風格,突出的就是一個真誠,直接便把底牌撂了出來:“朝廷和苗人之間的決戰已經打完了。
你也率剩餘的精銳退守香爐山了,再打下去,就只剩最後一戰了。
香爐山雖險,但明軍有大炮。
最後一戰,雖然明軍損失會很慘重,但你們是守不住的,肯定會被全部消滅。
你要是聽我的,就將苗人一分為二,一部分去南方,替朝廷開疆拓土,一部分去遼東,拱衛邊境。
去南方,我可以冊封你為郡王,並分配給你的部眾田地。那邊相對也自由的多,短時間內,朝廷對南方各省的管制不會面面俱到的。”
“郡王?”
韋同烈聞言更加吃驚了。
朱祁鈺笑道:“我這人喜歡有什麼就說什麼,最高我就只能給到郡王。你別以為我這樣爽快,你討價還價一番還能要到親王。”
韋同烈訕訕地笑道:“聖上誤會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是沒想到聖上竟然會冊封臣為郡王。”
朱祁鈺解釋道:“瓦剌的也先、伯顏帖木兒、火兒忽答、阿瑪桑赤、阿剌,還有韃靼的脫脫不花,我都給過他們王爵。
王爵,不是不能封,但是不能白封。封了王,你要給我賣命,替我打天下的。
瓦剌、韃靼那些封了王之後還不肯效忠的人,都已經被我收拾了。”
韋同烈連忙跪下謝恩,先將王爵收好,然後再繼續談細節。
“聖上,之前微臣手下的楊文伯等人,曾與岷藩的廣通王、陽宗王有聯絡,不知朝廷可否寬宥其罪?”
朱祁鈺擺擺手:“一切都不追究了,你們搬出湖廣、貴州、四川,我用漢人填充空出來的土地。
把南方的暹羅、真臘打下來,我把平原的地分給你們,按人頭分,男女老少人人皆有,每人至少十畝,殺敵立功另算。
這樣一來,皆大歡喜,也省得你們在深山老林裡艱難求生了,我們也不必再打打殺殺了。
而且從你們分到土地算起,五年之內,不用繳納任何賦稅,也不必服任何徭役。我給你們充足的安家時間。”
這就是信用的重要性,朱祁鈺敢承諾,韋同烈就敢真的相信。每人至少分十畝良田,而且五年內免去全部賦稅徭役,這個條件實在太誘人了,讓人無法拒絕。
韋同烈心中大定,這樣回去也好跟部眾交待了,應該沒人再反對招安了吧。
雙方都放下了心事,朱祁鈺很熱情地帶著韋同烈共進午餐,又聊了許多細節,賓主盡歡,傍晚方散。
朱祁鈺喝了不少酒,暈暈乎乎地回到房中,往軟榻靠背上一歪,得意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頭:
“咱們傳統漢地裡有三個大刺頭,一個是苗人,一個是瑤人,還有一個是女真。
苗人、瑤人我已經解決了,把他們忽悠著去安南、占城、暹羅、真臘等地打仗了。
只要再把女真解決掉,國內就徹底太平無事了。”
林香玉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夫君喝糊塗了,女真也在邊疆,不是傳統漢地吧?”
朱祁鈺搖搖頭:“我整天惦記著女真,那是我的腹心之患,時間長了,我就沒把他們當邊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