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遊書端起飲料來喝了一口,隨後抿嘴笑著看向孟文茵。他看的出來,孟文茵不光有功夫,而且功夫不淺。至於是什麼流派,不出手很難看出來。也許並不是武行熟知的,而是獨屬於伶門的功夫也說不定。
孟文茵雖然留著短髮,但並沒有因此而失卻了作為女性的柔媚和清麗。意識到李遊書將自己給看穿後,她那嬌俏的臉上先是表現出剎那的窘迫,而後很快便坦然接受了自己暴露的事實。
隨即,她的眼中閃過了躍躍欲試的光澤。
“孟老闆,試試?”
“這裡嗎?”孟文茵低聲道。
“分寸之地,顯露本領足矣。”
說著,李遊書笑起來,四人圍坐的方桌上,氣氛在慢慢地升溫。魏若熙笑而不語,兀自喝著飲料,而黃蕭則因為二人的話語眯起了眼睛。
會從什麼地方來呢?下盤的腿法?掃手?還是掀桌子?
一邊想著,李遊書往前探了探身子,詠春伏手藏於桌下,興致已然濃厚起來。
但緊接著,伴隨魏若熙的輕聲咳嗽和黃蕭的微微抬手,那本即將到達臨界點的氛圍,驟然化散了。
感受到女友在桌下將自己的手腕給握住,李遊書扭頭看向魏若熙,眼神中的興奮頓時便變作了溫柔的笑意:“怎麼了?”
魏若熙不動聲色地笑笑,隨後輕輕向窗外一指:“你瞧。”
順著她所指望去,李遊書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集中地等待孟文茵出手,以至於忽略了外面那些內氣稀薄、存在感約等於零的路人——在飲品店的櫥窗之外,兩男兩女正向這邊看過來,指點之中顯露出欣喜神色。
而黃蕭則對李遊書這種挑逗孟文茵出手的行為,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不滿:“抱歉,雖然我覺得你完全有能力將戰鬥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但是我不允許文茵受傷。如果想要過手,還是等表演結束之後吧。”
說著,經紀人的目光倒頓時變得凌厲起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一位無門無派的拳術‘收藏家’,綜合實力是不是真的比我們這些獨修一門功夫的人要強很多。孔世傑在評書裡對您事蹟的記述,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誇大其詞、杜撰性質更多一些呢。”
“哼……”李遊書壓低聲音笑了一下,雖然黃蕭的話語表現出了絲絲惡意,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悅,“好啊,有機會的話,我不介意跟你練練。”
這邊李遊書說完,孟文茵卻是一抬手,在黃蕭的腦袋上狠狠打了一下:“黃蕭真討厭。”
“啊?”捱了一下,黃蕭的語氣委屈裡帶些不解,“怎麼又討厭我?”
李遊書和魏若熙相視一笑,這個“又”字幾乎就說明黃蕭經常制止孟文茵跟人過手,而孟文茵又恰恰非常希望能將所學武藝與人討教。兩人的關係,除卻被代理人和代理人之外,倒是還有些像孩子與家長一般。
面對黃蕭的問題,孟文茵卻只是“哼”了一聲,賭氣似的把頭一扭,不再理睬他。正巧,那幾個在櫥窗外觀望的年輕人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從店外互相推搡攛掇著走了進來,輕聲細語地向這邊問道:“您好,請問您是孟文茵老師嗎?”
孟文茵聞言又把頭扭回來:“是我。”
幾個年輕人聞言相識而笑,那目光裡有著面對偶像時的緊張、以及期許著彼此能鼓起勇氣開口的鼓勵。
“請、請問您能給我們合個影嗎?”
李遊書託著腮,饒有興味地看那幾個年輕人的反應,覺得非常有意思。自己不崇拜任何人,從小到大都是,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這些追星女孩的想法。有一次,他跟李清夢、蔣子夜、孔世傑一起出去吃飯,有三個姑娘鬼鬼祟祟地湊過來,讓他以為是想要偷襲的定戢會的人,險些一酒瓶招呼過去。好在孔世傑對這樣的事情相當熟絡,笑眯眯地衝那幾個姑娘招手,跟她們合了影,李遊書這才明白那些人都是天機社自稱“心機女孩”的粉絲,不由得感慨愛豆文化、偶像產業都已經開始影響傳統行業了。
合完了影,幾人向孟文茵鞠躬道謝,隨後便簇擁著離開了這家飲品店,離開時還不忘回頭看看黃蕭和李遊書,竊竊私語著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
“被比自己大的人叫老師,是什麼感覺啊?”待到那些人都走了,李遊書向孟文茵問道。孟文茵今年不過才二十二歲,黃蕭二十五歲,都還非常的年輕。
“沒什麼感覺,只是稱呼罷了。”孟文茵笑笑,又轉而問李遊書,“那個……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打贏陳玉鵬的嗎?我太好奇了。”
李遊書一攤手:“抱歉,打架的時候高度集中,贏了之後反倒是對過程忘得一乾二淨。何況於我而言格鬥就是家常便飯,你能記得前天中午吃的什麼嗎?”
孟文茵聞言,好像真的開始回憶自己前天中午的餐食,想了半天后搖搖頭:“確實是記不住。我懂了,原來跟人生死相搏是這個樣子的。”
“文茵,你好像對功夫更感興趣似的,”魏若熙見孟文茵這麼執著於李遊書的故事,便笑道,“是因為唱戲太過熟悉,所以對不曾涉獵的格鬥更感興趣麼?”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孟文茵笑了一下,眼神裡更多是些無奈,“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跟你們一樣,簡簡單單地學一樣專業,安安靜靜地練練武。我……不是很喜歡拋頭露面,有些累。”
“嗯嗯嗯,我能理解的!”魏若熙深表同情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