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一,全身心投入,勝敗全在功夫上。
一對二,靠牆站,正面對敵、技術高超,許有一絲勝算。
一對多,瞅準一個往死裡打,以令其倒地為目標,待到他倒地的瞬間,衝出突破口,拔腿快跑。
什麼?戰鬥到底?開什麼玩笑,是沒有體會過籠罩式的全方位攻擊麼,現在不跑,待會兒就只有捱打的份。不要被周星馳和葉師傅騙了,普通人想要一對多,根本做不到的。
即便是李遊書,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出現了疏漏,在激戰中被安奉銘瞅準時機潛入身後,無聲無息地使出了殺招。
沒想到那老人還留有如此多的餘力,在受了那震盪空間的寸勁戳擊後,鑽心的劇痛直逼心脈,令李遊書眼中發紅,頓時嘔出血來。不等他抽身欲逃,老人驟然抬腿,一腳踹中李遊書右腿膝窩,迫使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然而李遊書仍有餘力,跪下之後猛地又向上起身,想要以弓步發勁拉開距離。然而他剛站起,兩個身影便踏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自然門,追魂奪命腳;玄空劍拳,張弓箭。白增瑞與鄭子墨趁李遊書不備登時出手,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落在李遊書頭、胸、腹三路,快若無影的腿法和凌厲透骨的指刺交相呼應,甚至帶起一陣劇烈狂風將大雨吹得歪歪斜斜,地面積水也因之失重而起、拋灑飛揚,化作了一片灰濛濛的水霧。
而毫無防備地面對了比落雨還要細密的猛攻,李遊書剛剛站起的身子被那拳勁迎面壓下,再次無力地跪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
連打,連打,連打!進攻的兩人毫無間歇地進攻,雖然李遊書的身影在他們二人的合圍之下已經被打得模糊不清,打他們仍然不肯放棄,繼續進攻,繼續進攻!
“喂喂喂,再打下去他會被活活打死吧!”飛舞的水花中漸漸摻入了血色,呂師恭見狀大聲地提醒兩人,“打死的話,人頭可就不值錢了!”
但白增瑞和鄭子墨都沒有停手的打算,他們還能感覺到李遊書在他們驟雨般夾擊下企圖向前挺進的力量,只要他還有一絲能夠反抗的餘力,他們就絕不會停手。
哪怕要了他的命!
終於,李遊書勉強抬起的雙手忽然脫力,失去控制垂了下去。白增瑞和鄭子墨這才終於收了手,於是李遊書被連擊到後仰的腦袋垂了下去。在一片刷拉拉降下的水霧和暴雨中,二人警惕著李遊書的一舉一動。
過了許久,浸雨的長髮掩蓋下,李遊書的腦袋發出微微的抽動,緊隨而至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含混的水音在他嗓中呼嚕嚕地跳動,額頭、眼窩、口鼻之中,鮮血滴滴答答地淌到了地上。
沒死,但也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毫無還手之力了。
“哼。”看著李遊書渾身顫抖、仍然想要掙身而起的背影,安奉銘冷哼一聲,低頭看向自己出招的右手——食指、中指紅腫彎曲,竟骨折了。
“能在中招的瞬間運起罡氣向後衝撞,擾亂我攻擊的勁力,真是後生可畏。”安奉銘說著,伸左手在自己兩指上用力一攥、一掰,伴隨咔啪聲響,骨骼歸位,“不過我五十年功力的一擊,也不是你一個小朋友說破就能破的。”
確實,雖然李遊書在感覺到安奉銘出招的瞬間猛烈後撞,但那一招的勁力還是有七成被打進了自己的身體。
“五禽拳,仿的是五禽:雞、鷂、燕、鷹、鵬;六獸:蟒、獅、虎、猴、馬、熊……”安奉銘說著話,嚴力偉、方可行、鄭子墨、雷宏霄、呂師恭、白增瑞和那巖鈞紛紛走上前來,組成人牆將跪伏在地的李遊書給圍堵起來,“但還有一樣,你猜猜是什麼?”
李遊書回頭看向老人,雖然一時大意竟落得這般狼狽,可他那回視的姿態竟還是一副狼顧鷹視之相,並在鮮血的浸潤之下更具威懾,若不是因為他此時已無力還擊,單單是這一瞥便足以令人喪失戰意。
“還有龍……”
“嗯,還真是被你說對了。”被一語點中,安奉銘頗感無趣地點了點頭,“五禽六獸一條龍,這才是全套的五禽拳。方才我打你的那招,就是五禽龍拳,五禽六獸之形,雖然紮實卻尋常,難免被人識破。而龍拳才是我幾十年修煉的重中之重,方才那招龍吐珠,若是常人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中招,早就已經心臟碎裂、橫死當場了。你現在還能氣喘吁吁地回兩句話,屬實有功力。”
李遊書聞言冷笑,垂下頭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說到底,我已經六十多歲的年紀,竟然還要在你跟他人鏖戰之時,以蟒形遊步潛入你身後,再用盡全力偷襲你心脈,”老人說著又晃了晃自己受傷僵直、折斷兩指的右手,“即使如此,竟然還是讓你給傷到了。哈哈哈哈哈!我這糟老頭子,真是沒臉再以什麼狗屁前輩自居。得了這賞金後,我自當回老家歸隱、俯首務農,再不以五禽拳示人,羞矣,羞矣!”
勝券在握,眾人都居高臨下地盯住李遊書,等待將這獵殺之局攢起的老人下達指令。
李遊書沒說話,他在呼吸,聲音粗重急促,不知是因為傷了內臟呼吸困難,還是想要靠這方式來緩解疼痛。
見他不說話,安奉銘沉聲道:“李遊書,認輸如何。你這麼好的底子,我實在不想把你廢了。”
說完,老人便沉默下去,等待李遊書的回應。眾人聞言也噤聲不語,整條街道此時除卻落雨之聲外,竟萬籟俱寂再無他物的響動。